在自己家里没事还穿着铠甲的人真是少见。
尤其是遇见杨凡这样突然来访的客人，这一幕可以解读的信息太多了。
如果不是杨凡知道大唐军队武将铠甲的制式，还真的有点难以确认这人是不是李孝恭。
头盔下铁面具之露出一双寒芒四射的眼睛，咄咄逼人的感觉，让杨凡整个人都不是很适应。
如果不是文成一声香脆的声音，杨凡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和李孝恭这样僵持下去了。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李孝恭才注意到旁边带着面罩的女子。
文成没有急着将自己脸上的面罩摘下去，而是先走到李孝恭身边，开始帮李孝恭将身上的铠甲一一解下来。
大唐的铠甲很复杂，穿的时候不好穿，脱的时候不好脱。
折腾了好一阵后，李孝恭本人才出现在杨凡面前。
很显然李孝恭是那种不是很会说话的人，尤其是在不知道杨凡过来干什么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待这位未先告知来意的客人。
而且文成的出现，让李孝恭的注意都在文成身上。
杨凡能看出来，李孝恭是踌躇了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和文成说的第一句话。
“闺女，你怎么回来了？”
杨凡是死都没想到李孝恭私底下竟然会这样叫文成。
李孝恭眼睛中兴奋之意难以言表，甚至忘了杨凡还在这里。
杨凡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还在这里。
李孝恭实在是太不会收敛了，就差把文成给抱起来了。
“闺女，是他送你来的？”
我去，我好歹也是个侯爷，怎么在李孝恭这里这么不值钱，连一声名字都不愿意叫。
“听爹说，这小子名声可不好，宫里那个长乐你知道不，就是长公主，就是被他祸害的。”
“现在嫁也嫁不出去，都是这小子害的，你可要离他远点。”
杨凡的脸都黑成一片了，有人会当着面这么说别人的嘛。
“爹……”
文成的一声才把李孝恭拉了回来。
“爹也想开了，若是你喜欢去吐蕃，就去吧，去那怎么说也能当个王妃，能享福。”
“以前啊是爹没想明白，女儿总是要出嫁的。”
“可是爹就是受不住有那么个浑小子要娶你这件事。”
“一想起来，就想把那个臭小子给撕了，不过听说吐蕃那个干布岁数还不大。”
“等爹练好兵，带人把吐蕃给灭了，到时候再接你回来，陛下已经答应你爹了，到时候打吐蕃的时候，爹是主帅。”
李孝恭这是真的不把杨凡当个人啊，自顾自地和文成交了底。
原来李孝恭和李世民闹了那么久，最后就是靠着这么一个条件和解了。
这李孝恭还真是个战争狂人，为了能打头阵，连最心爱的女儿都要先送别一段时间。
哪成想李孝恭接下来的话碍事重点。
“你也别急，陛下还答应了爹，会尽量拖延送你去吐蕃的时日，说不定到时候拖得大唐和吐蕃先开战了，若是那样，闺女你也不用走那么远了。”
“宫里还住的习惯吗？有人为难你吗？”
文成摇了摇头，随着李孝恭接二连三的问话，文成甚至没有机会和李孝恭说自己的事。
杨凡在旁边咳嗽了好几十次，想再次引起注意，奈何李孝恭彻底忽略了他。
直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不舒服了，杨凡才再次让李孝恭注意到。
“他怎么还不走啊，一直咳嗽，烦死人了。”
“那个李位，给他带上两包治咳嗽的药，送他离开。”
然后又转头对文成说道：“闺女，回来了就不要着急走了，陛下那边我去说。先在家住一段时间再说。”
那个被李孝恭呼唤过来的李位真的很实在，说着就要推着杨凡出去。
杨凡都蒙了，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李孝恭拉着文成要去里屋，李位推着杨凡出去，两人各自回头对了一个眼神。
杨凡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赶紧大叫道：“王爷，我有事。”
李孝恭连看都没看杨凡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改天再说，现在我闺女最重要。”
杨凡彻底无奈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场景，实在是能从文成嘴里了解到的李孝恭太少了。
上朝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这样一个女儿奴呢。
眼看杨凡就要被推出去，文成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我有孩子了。”
李孝恭脸上还带着笑，对文成笑着说道：“有孩子了，好事啊，一会儿和爹好好说说。”
反应快了一点的李位已经不知道用力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更好理解，也更加震惊。
“什么！”
李孝恭最后还是反应了过来，明白了那几个字的含义。
“谁的？”
文成回头望了望杨凡。
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时李孝恭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杨凡感觉莫名的熟悉。
仿佛他又回到了战场之上，无处不在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将他吞噬。
李孝恭择人而噬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甚至李孝恭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没摸到东西的他才想起刚才文成在给他卸甲的时候将佩剑一并拆了下去。
“李位，关门。”
李孝恭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听得杨凡胆寒。
我里个去，我遇上的这都是什么老丈人啊，杨凡内心风起云涌的，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
首先，和文成的计划中没有要她告诉他爹她有孩子了这件事。
再者，文成也真的没有将李孝恭重视她的程度完全讲明。
这若是在战场上，杨凡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气氛再次沉淀了下来。
这次李孝恭终于能认真对待杨凡这个人了。
而且此时李孝恭的眼睛中没有第二个人，只有杨凡。
因为此时文成已经像是放弃反抗了一样，直接坐在杨凡的腿上，好的像一个人一样。
身为父亲的李孝恭哪里受的了这种刺激。
“你叫什么来着？杨凡是吧，你可知文成现在是什么身份？”
杨凡点了点头，依旧不敢大声说话。
“那好，你准备好吧，等着老夫明日上奏陛下，定你个破坏两国姻亲的大罪，等着人头落地吧。”
“好啊，正好女儿陪他，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李孝恭再次被自己的小棉袄背刺了一下，女生外向真是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