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长安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卢国公府也成了全长安的笑柄。

那些店铺对缺少收入的卢国公府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原本还能有些微薄的收入，现在也彻底臭了名声，只能关门大吉。

本来就捉衿见肘的卢国公府，更加雪上加霜，越发的困窘。

程家后院这几天鸡飞狗跳的，那位据说气性颇为不小的崔夫人，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在某一天的朝会之后，被取笑的恼羞成怒的程咬金，当众扬言：

“要让那个戏耍老夫的可恶小贼好看！”

没等程咬金打上门来，杨凡主动送上门来了。

好巧不巧的，当时千牛卫长史程处默正好在春明门当值，亲眼看着杨凡坐着个小驴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长安城。

这几天程处默可没少被他老子数落，砂锅大的拳头也吃了好几记。

若不是老程家的儿郎都皮糙肉厚的，很抗揍，换了杨凡去的话，早就被打扁了。

那点小伤小痛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些天来，程家的笑话满长安，程处默在千牛卫里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居然敢大摇大摆的到长安来！

这是**裸的挑衅啊。

虽然程处默心里也明白，这生意是自家干的不地道，几乎等于是从杨凡手里明抢来的。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听听同僚们怎么称呼他的？

马子大公子！又或者，程大马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处默咬牙切齿，匆匆向值守中郎将告了个假，也不理同僚们“赶着去卖马子”的调侃，急急忙忙就下了城。

可春明门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这一会的功夫，杨凡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无处可寻了。

说来也是程处默运气差，杨凡来长安，可不是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一头往里撞了。

早前一日，他就派了王福堂进城送信，与戴东风约好了今日在春明门会面。

杨凡一进城，就被早已久候多时的戴东风戴公公邀请，坐上了精心准备的大马车。

之所以这么殷勤，是因为宫里对杨凡的态度又有了变化。

之前因为烈酒的事情，长孙皇后很是不喜，黄元这个内侍监都不敢再表露与杨凡有过交情。

可没两天，百骑又有消息传进宫来，说是那烈酒人家杨凡压根就不是给人喝的，而是特意为晋阳公主准备的药酒！

这一下，李世民尴尬了。

虽说帝后伉俪情深，两人已经生有三子三女（新城公主还未出生），但最让两夫妻记挂的，却是最小的晋阳公主。

即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也有着常人一样的痛苦。

长孙皇后罹患气疾，这些年一直不见好，即便宫里的太医十分努力，也遍访民间名医，也只是时好时坏。

皇后所生的三个皇子还好，目前都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可三个公主，多多少少都有些遗传病症。

除了城阳公主症状不显十分轻微外，另外两个公主的病情都不甚乐观。

尤其是最小的晋阳公主，从胎里就带出来体虚的症状，一到夏日就十分的难熬。

稍微不注意，就不是热着了，就是凉着了，少不得要病上一场。

更烦恼的还有夏日里的蚊虫，这个时代可没什么电子蚊香，其他的驱蚊药，多少有些药性，根本不敢在晋阳公主的住处多用。

宫里为了让这位小公主睡个好觉，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可效果都是平平。

现在杨凡说，有一份专门献给晋阳公主的秘方，所有人下意识的就是怀疑：

那么多太医和民间名医，都没做到的事情，杨凡这么一个小年轻，凭什么能够做到？

这完全不可能啊！

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杨凡。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也一直迟疑着，两人商议多次，却都拿不准主意。

去问太医们的意见，一个个说的云山物流的，不肯说实话，只肯含含糊糊的表达反对。

最后，还是长乐公主毛遂自荐，说愿意为晋阳试药。

反正只是外敷，有宫里的太医看着，以长乐的体质，应该不会出问题。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商议一番，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个时候，与杨凡打过交道的戴公公，就“突然”被人想起来了。

戴公公正打算亲自去太平庄传信呢，一回家居然正好遇上了杨凡派来的信使。

能在宫里混出头，戴东风可不是什么愚笨的人。

既然不用去传信，那就把招待的事情做好来，为此，戴东风特意请示了干爹黄元公公，从内侍省借了一辆马车来代步。

在马车里，戴东风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杨郎君，你这六神花露水有没有效果且不论，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可能会让公主的病情恶化。”

这是最要命的问题，杨凡也能理解，很是认真的回道：

“绝无问题！而且我这六神花露水，只需轻轻一抹，就能有奇效。”

戴东风还是有些担心，心里也难免埋怨杨凡——要邀功有的是办法，为什么偏要选这么一条最危险的呢？

杨凡还在入宫的路上，还有其他人也受到了宣召。

太医署令、丞，以及几个德高望重的博士，尽数应召，走在前往公主院的路上。

几人都很是不满，他们不敢怨恨皇帝皇后，纷纷抱怨起今天的主角来：

“这还真是，这算什么？”

“简直可笑，老夫从医三十多年，居然要向一个黄口小儿请教？”

“荒唐，荒唐！老夫痴长七十岁，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六神花露水。”

“好大口气，六神，嘿嘿！”

“诸公，咱们定要让他佞幸奸贼原形毕露！”

“不错，否则谁都可以拿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献进宫里，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天天要忙着灭火？”

……

就在一群白须白发的老太医们赶到公主院的时候，杨凡跟在戴东风的身后，恰好也到达了目的地。

杨凡还没看出来这些太医是做什么的，太医们却已经结合之前的消息，猜到了杨凡的来历。

几个太医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向前，直接堵在杨凡的路上。

“呔，你这奸滑小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凡两眼茫然，紧紧捂着手里的瓷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