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寿歌并不难理解，只从字面意思就能看懂是准备在万寿节上给皇帝献唱的歌曲。

只不过，所有第一次听到这歌名的人都在纳闷：

祝寿歌，有这歌吗？

尽管有些不了解，可涉及到皇帝的万寿节，又是宫里的乐痴教授，宫里那些十岁以下的小皇子小公主们也没什么异议。

——就算有也不敢说出来。

宫里的贵人虽多，可符合条件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加起来也不过七人，其中还包括年纪尚小的代王、曹王以及襁褓中的常山公主。

是以前来探望的皇子皇女们大多被排除之后，只剩下晋王、纪王以及高阳、晋阳两位公主。

四人听说要在明日的万寿节为父皇献唱，全都又惊又喜。

皇宫里的孩子大多早熟，哪怕小小年纪也都十分清楚，自己的境遇与父皇的宠爱成正比关系。

特别是两位小公主，更是高兴的直蹦跶。

高阳公主实乃庶出，生母业已病薨，身份天生就要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低上一等。

平时在兄弟姐妹当中本就不起眼，更是尝遍宫中的人情冷暖。

以往高阳公主就算想与父皇亲近都少有机会，受到的关爱更是少的可怜。

现在好了，居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

年幼的高阳公主顿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证明给父皇看，自己不比其他的姐妹差。

小晋阳也十分高兴，在得知《祝寿歌》是她最喜欢的大臣杨推官所作时，小公主又是开心又是骄傲。

看她那副神气活现的小模样，很有种与有荣焉的架势。

不仅如此，可爱的小晋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认识杨凡一般，逮住一个人就开始炫耀：

“雉奴哥哥，我告诉你哦，杨推官可厉害了。”

“他会做好吃的肉肉，还会演戏法，还送过香香的六神花露水给兕子呢！”

……

八岁的晋王李治还不是日后那个温和宽仁的高宗皇帝，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父母更多关爱的小男孩。

别看他是皇后嫡幼子，还笑到最后成了下一任皇帝。

实际上，此时的晋王李治还真的是个小透明，十分不起眼的那种。

论及宠爱，不要说和两个英姿萃美的哥哥相比了，就是现在这个正在他面前不断凡尔赛的小晋阳，都要比他受宠的多。

与高阳公主一样，李治也希望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竭力向父皇证明自己，以期获得更多的关怀与疼爱。

因此，即便小晋阳是他的亲妹妹，这家伙也显得心事重重，没怎么用心关注，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就出去了。

小晋阳完全没发觉哥哥已经在走神了，依然在兴致勃勃的给杨凡大作宣扬：

“咱们明天要唱的歌曲，就是杨推官所作的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晋阳发自内心的觉得杨凡了不起，恨不得所有人都能从她的小嘴当中了解到杨推官的优点。

可一直在思考计策的高阳公主，却是心里一动，顺势靠过来拉住小晋阳的小手，微笑着问道：

“小兕子，杨推官真有这么厉害吗？”

小晋阳得不到闷葫芦哥哥李治的回应，本来就是一个人在尬吹，说了这么久也有些枯燥无聊了。

此时突然得到来自高阳姐姐的回应，马上又来劲了，又一次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

“杨推官变得戏法可好看了！”

“拿着调羹敲一下可以把杯子外面的铜钱敲到里面去了；”

“绳子绑的好好的，钻一下就钻出来了呢；”

“还有还有，小球儿在他手里可听话了，让它去哪个碗里，它就去哪个碗里。”

高阳越听越是心动，暗自就琢磨开了。

如今高阳已经十岁，其他的公主在这个年纪早就有全大唐最顶级的门第前来求娶了。

可她因为母亲的低微身份，又是“无福之人”，甚至还有克亲的嫌疑，在宫里就备受冷落，更不可能有高门大家青睐。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打高阳的主意，可这种都是些什么人呢？

要么就是门第不高，要么就是职位不显，更可恶的还有些家道中落了的，把高阳当成救命稻草一般，希图借此翻身。

在这些人眼里，这个十岁的女孩子只是他们向上攀爬的踏脚石，提升地位的工具。

每次在宫里听到那些宫人毫不避讳的议论，那些冷嘲热讽与幸灾乐祸经常让高阳不寒而栗。

这种从小缺少依仗的孩子，本来就极度缺乏安全感。

渐渐懂事之后，高阳更是从这些丑陋的算计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此前高阳也听人提及过杨凡，但那时候她对一个区区从六品的治中根本没兴趣，也就当做一些谈资，成为生活中的调剂。

直到此时，高阳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座金山啊！

是真的金山！

宫里是最现实也最势利的地方，等级森严、阶层分明。

就拿高阳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来说，同样如此。

地位最崇高的自然就是皇后嫡出的几个子女，其余的皇子皇女内部同样也是区别明显。

那些外家地位显赫的皇子皇女，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同样高人一等。

若是外家有钱，也要比剩下的人要好上一层。

最可怜的就是高阳公主这般，母亲地位低，既没有宫外的依仗又没钱在宫里笼络人心，只能黯然处于这座金字塔的底层。

也正因如此，高阳公主最先想到的就是杨凡的财力。

别的不说，杨凡送给长乐公主一条财路，短短十余人爆赚两万贯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多久？

到现在还有许多宫人经常提起，每次都是津津有味，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且，杨凡还很得皇帝的信重，当官才不到一年，就连连晋升。

高阳公主没见过杨凡，可却听过不少次宫里的小宫女脸蛋红红的偷偷议论：

唉呀，杨推官长的好好看。

又那么有钱！

还满腹诗书，才华出众。

更重要的是，杨凡还会那么多百戏，又肯疼人，上次在兴庆宫，都快把小晋阳宠上天了。

小宫女们满眼都是小星星，人人都心向往之，唯一的潜台词却无人敢宣之于口：

“若是能嫁给杨凡该有多好啊！”

高阳公主顿时怦然心动：

“既然高门大户指望不上，嫁给杨凡这样的青年俊杰难道不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