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圈的不止是丑鬼闹事者，围在店门口的绝大部分人都两眼茫然，显然不知道杨凡说的登记是什么。
倒是那个之前与杨凡争吵的大高个，突然间有些明白了。
杨凡看着那些傻眼了的闹事者，冷笑道：
“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敢来我这里闹事？”
“啪~”
又是一记耳光，丑鬼闹事者终于忍不住，呜咽着抽泣起来。
一边哭，这货还一边不服气的小声争辩：
“我只买了马桶，没登记不行吗？”
杨凡举手欲打，这家伙居然学聪明了，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嘿……”
杨凡气乐了，也没心思继续动手，随手把人一推，丢在地上，不屑的啐了一口：
“呸！我卖出去的一千个马桶，都是登记好，而后才约好时间上门为顾客安装的。”
还有这种操作？
无论是闹事的，还是看热闹的，又或者其他的马桶店里的，都被杨凡的话惊呆了。
这年头，做买卖讲究的是一个“仁义”。
可再怎么仁义，也没有卖了东西给客人，还专门去帮客人家里挖茅厕，安装马桶的啊！
躲在人群里的杨六也十分棘手，可让他就此放弃……
他想是想，可他敢么？
这要是回去，告诉杨豫之这个大少爷，说是“杨凡早有准备，闹事失败”……
恐怕他杨六就要先被暴怒的杨大少暴打一顿，紧接着就要开始找杨凡算算木料的账了。
走投无路之下，杨六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他踢了一脚身边的癞九，眼神凶狠。
癞九本来还以为巴结上了贵人，哪想到什么便宜没捞着，前面先被杨凡治了一回，今天居然又要被推出去做出头鸟！
可他有什么办法？
眼前的这位杨六爷，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无奈的癞九在杨六的逼视下，只好硬着头皮，躲在人群里掐着嗓子，怪声怪气的叫道：
“你说是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确实，像杨凡这样做生意的，还真有些匪夷所思。
因此癞九的捣乱，的确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杨凡毫不慌乱，拍了拍手。
店里面的王福堂早有准备，很快就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出来。
杨凡随手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地址念道：
“平康坊胭脂巷，这里有没有住在附近的？”
众人一愣，不知道杨凡在搞什么鬼。
不想人群里居然还真有人应声，一个干瘦的老人挤出人群应道：
“老汉就在胭脂巷里给人做工。”
杨凡点头，然后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胭脂巷里的王大郎家，最近新买了一套马桶。”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
“是了！前几天还听人说起，说是王大郎现在逢人就吹嘘自己新买的马桶有多好。原来却是因为这个。”
杨凡笑着点头，拱手向老人致谢。
围观人群却是一阵**，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的。
可只有一个人，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不定，这个老汉是杨凡的托呢……
众人的疑虑并没有完全解除，杨凡不紧不慢的翻阅着账簿，时不时的高声问道：
“安乐坊锣鼓巷，张员外家新装的马桶，有没有人知道？”
“长乐坊景艺巷，马博士家新装的马桶，有没有人知道？”
“义宁坊钟鼓楼旁，赵县尉家新装的马桶，有没有人知道？”
“金城坊孙铁匠……”
“延福坊周屠户……”
……
杨凡连着念了三十多条，几乎每一条都有人知道这些人。
而且大多数人都证实，这些被念到的人家，最近都有安装过新式马桶的消息。
如此一来，在事实面前，就由不得这些人不信了。
场面再度冷却下来，似乎整个木器行都变得鸦雀无声了。
杨凡很满意这个效果，今天的稀奇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对新开业的卫浴店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广告。
杨凡倒是高兴了，可躲在人群里的癞九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可是知道，杨六爷这些人心黑手辣，凡是办事不利的废物，可都是要受到极其严酷的惩罚的。
杨六也在纠结，半晌之后，毅然抬头，心中也暗自庆幸：
“幸亏早有准备，否则还真被这杨凡轻易蒙混过关了。”
此时真正围观的人群，已经被杨凡这新颖的销售方式震动，对着新鲜出炉的名词“售后服务”议论纷纷。
不用说，这种既良心又新鲜的方式，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可就在大家转变了心态，纷纷出言夸赞的时候，不知何时卫浴店门口又挤过来几个人。
这几人明显相互之间认识的，几人小声商议了一阵，突然齐声叫道：
“杨凡，你这破马桶太差劲了，我要退货！”
“对，必须退货！”
“不退货，老子今日就砸了你这破店。”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觉得这最后喊的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
能不熟悉么？
从头到尾，喊这句话的都是同一个人。
此人生的肥胖却不臃肿，看上去十分的彪悍，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有认识的，立即就惊呼出声：
“这不是周屠户吗？”
“完了完了，这家店得罪了周屠户，肯定要完蛋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坊西啊！啧啧，这杨凡，可怜哦。”
……
杨凡却并不慌张，只是很不耐烦，这闹事的还没完没了了？
至于什么镇坊西，在他眼里也就是个略微凶悍点的地痞而已。
其余的围观百姓却也心生疑惑：
“杨凡不是说他的顾客都有登记的吗？”
“怎么这些人明知道还敢跳出来闹事？”
“莫非……”
就在众人暗自猜测的时候，周屠户一马当先，将一张契书丢在杨凡脚下：
“退货，你们这马桶我不要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照做：
“你家的马桶质量太差，我已经决定在杨氏木器行买新的，比你家的好多了。”
“不错，又贵又不好用，比起杨氏木器行的马桶差远了。”
“看看清楚，老子是金城坊的孙铁匠，有登记的，你可别想耍赖。”
……
六张契书丢在地上，杨凡并没有俯身去捡。
他看着眼前六个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家伙，突然笑道：
“不错啊，为了对付我还花了三贯钱，够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