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不一样的腔调。
与杨凡平和的语气不同，这一次是个粗犷的大嗓门。
很熟悉的样子……
刚才还在整齐一致，声援杨凡，声讨四公子的其他木器店，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也飞快的作鸟兽散。
唯有程处默四人，循声看见来人之后，各个都喜形于色。
唔~有爹真好。
世上只有阿爹好，有爹的娃儿像个宝。
杨凡的笑意瞬间凝固，而后迅速淡去。
“哈哈哈，小后生，好久不见。”
杨凡心里一哆嗦，又是这个声音，又是这个腔调……
上次在演武场，就已经把杨凡吓的不轻，直接留下了心理阴影。
杨凡很想拔腿就跑，马桶生意什么的，先去他娘的，保住小命再说。
可惜，有句话叫做：
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还有句话叫做：
跑得了方丈，跑不了庙……
杨凡很快就清醒的意识到，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努力微笑，举手招呼：
“啊哈哈哈，程叔叔多日不见，越发的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器宇轩昂、风流倜傥、卓尔不群……”
杨凡滔滔不绝的吐出来几十个溢美之词，周围人都看傻了。
这求生欲！
未免也太强了吧？
程咬金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漾开来，粗大的眉毛都微微的抖动着，显示出这老货心花怒放的内心。
同来的其余三位老军汉，也都笑眯眯的看着，时不时相互之间还要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是在嘲笑杨凡，还是在打趣自家老伙计。
正常人被夸了，再怎么高兴，也要假装谦虚两下的吧？
杨凡本打算老程一谦虚，他就顺势停下来。
可谁能想到，这些老流氓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杨凡越夸，老程越嘚瑟，其余三人笑的越欢快，见眉不见眼的，张大嘴巴嘎嘎直乐。
虽然杨凡的嘴皮子很利索……
虽然杨凡的脸皮子同样很厚……
虽然杨凡的词汇量很丰富……
可嘴巴他受不了啊！
连续夸了几十下，正常人都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吧？
然而老程就有！
他直接用事实，给杨凡上了一课：
嘴皮子通常是赢不了脸皮的！
口干舌燥的杨凡，终于词穷，累的像条二哈一样，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
偏生老程还不知足，眉飞色舞的叫道：
“继续啊，小后生，还有呢？”
杨凡：……
行吧，你不要脸，你赢了。
杨凡正打算认输，另外三个老军汉先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鄙视：
“得了吧，老程你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数么？”
“唉，老夫算是领教了，你老程居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继续什么？你自己说说，小后生说的这些个好词，哪一个能与你沾上边了？”
“对对对，小后生夸错了，应该夸夸老程‘厚颜无耻、脸皮赛城墙’才对。”
“哈哈哈……”
程处默四人目瞪口呆，有种三观尽碎的崩溃感。
杨凡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任由这几个老流氓嬉笑混闹。
同时，他心里也琢磨开了：
“都说打了小的，跳出来老的，看来这几个老家伙也有点坐不住了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几个老军汉也在借机观察杨凡，同样对杨凡如此镇静有些讶异。
表面上他们是在胡扯，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侧面施压？
眼看着效果不佳，老军汉们也就没了继续施压的必要。
比起程咬金，尉迟恭要更心急一些，抢着问道：
“小后生，刚才我们听说，你打算收购这些马桶？”
终于来了！
杨凡精神一振，正色说道：
“尉迟叔叔说的对，小子的确打算收购一批马桶。嗯，第一批就少收点，先来五千个吧。”
有前一批一千个马桶的销售经验在，五倍的数量压力并不大。
可程处默几人却有些躁动起来了，因为他们累死累活，总共才造出来不过一千出头。
虽说这只是第一批，后续的生产还在继续。
可无论是他们之前雄心勃勃的计划，还是拼尽几家的全力搜集的木料，都不足以达到两千的产量。
四个老军汉同样被震的不轻，五千个马桶最少也是上千贯的生意。
可从杨凡说来，却好像用十几文钱买一斗米一样轻松。
也亏得这些老军汉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才能做到不露行迹。
程处默四人就差得远了，人人都将惊愕露在脸上。
不能比，不能比啊。
几个老军汉心思复杂，再看向自家的傻儿子时，眼光多少有些不善。
程咬金突然问道：
“什么价收？”
杨凡心里一突，有过一刹那的动摇。
不过，“上杆子不是买卖”。
杨凡很快就坚定了下来，硬着头皮道：
“随行就市。”
几个老军汉一直就在附近，方才的价格大跌也都亲眼目睹。
这时候也有些不高兴，一个个都盯着杨凡，也不说话。
比起程处默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这四个老流氓虽然未曾开口，可是给杨凡的压力，却大了百倍不止。
面对程处默四人的胡搅蛮缠，杨凡可以轻松的挑动其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绪来，针锋相对。
可对这四个老流氓，杨凡却几乎是无计可施，只能咬牙坚持。
不但如此，表面上还做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就差没在屁股上插根尾巴，摇上那么一摇了。
沉默的时间越长，杨凡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明知道不能先开口泄了自己的底气，杨凡还是不得不主动说道：
“既然几位叔叔不愿意，不如诸位好好商议一下，小子随时恭候召唤。”
丢下这句话，杨凡就想跑。
可老军汉们岂能甘心？
也没见几人怎么动作，就这么往那一站，直接就把杨凡离开的道路全部给堵死了。
杨凡暗自叫苦，正感觉束手无策时，却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外面惊呼：
“啊？有人在阴家买了十个马桶！”
杨凡大呼侥幸，心情却放松了下来。
果然，不管是四个老军汉还是程处默四人，几乎同时向外涌去，眼睁睁的看着阴家木器店里，陆陆续续搬出十个马桶来。
而此时，阴家木器店的降价牌上，依然醒目的标注着价格：
99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