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崔氏在“借”字上,故意用了重音,意思无非是嘲讽杨凡嘴巴说得好听,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还。

可惜杨凡心思没在这上面,根本没听出来。

算是浪费她一番深意了。

两人就这么鸡同鸭讲,画面居然还十分的和谐。

不过很快,画风就变了。

杨凡见程夫人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程崔氏眉头微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不过想着只是一笔钱财就能把这个大麻烦打发走,程崔氏还是勉强点头道:

“好,这一百贯我给你。”

杨凡一怔,挠挠头道:

“夫人,你误会了,我想借一千贯。”

“一千贯?”

程崔氏脸色一变,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其余的程府下人更是惊怒交加,一个个都同仇敌忾,怒视着杨凡。

好些个男仆更是摩拳擦掌,只要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把这个上门敲诈勒索的混蛋打出屎来。

杨凡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到了,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

这借钱么,你情我愿的。

你不高兴不借就是,干嘛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时,出人意料的,程崔氏突然开口说道:

“好,这一千贯我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与卢国公府再无瓜葛,在外面也不许仗着公爷的威名胡作非为。”

杨凡听的目瞪口呆,有点搞不明白情况。

咋地?

借了你家的钱,以后还不许打着你们家的招牌,而且还不许再和你家来往?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若是不准来往的话,我这钱该怎么还?

杨凡心中存疑,不免要仔细打量一番,免得遭了算计。

坐在他面前的程崔氏面无表情,可杨凡的目光落在那副四格漫画上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

看看,这富贵人家说话就是讲究,有什么事都拐弯抹角的。

若不是看见程夫人捏在画板上的手指节都发白了,杨凡都还想不到区区一副漫画对卢国公府的影响呢。

难怪上次程叔叔拐弯抹角的索要,原来偌大的卢国公府,也早就不堪其扰,受不了“马桶程”的臭名了啊。

杨凡立即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还很友善的冲程崔氏点点头,义正辞严的说道:

“夫人请放心,有了这一千贯,就是打死我,小子也不会主动登贵府的门。”

聪明如程崔氏,自然听出杨凡话语里暗藏的机锋。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是以程崔氏也不苛求,果断点头应道:

“那好,希望杨郎君记得今日的承诺。”

在程府下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很快就有程崔氏的心腹人从府库里取来价值千贯的金饼子,当面交予杨凡手中。

杨凡得了钱,痛快的在程崔氏准备的“契书”上签字画押。

等杨凡欢欢喜喜的捧着钱离开了,程崔氏才开始吩咐:

“去,把今日的事情放出消息,我要长安城内外马上就知道这件事。”

这等事,各家都是做惯的,自有下人去安排。

倒是无人之后,程崔氏一个人拿出那副四格漫画,一个人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

既然做了这门生意,杨凡自然不可能不关注长安城里的市场变化。

早在木材价格有异的时候,杨凡就开始思谋。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人,只会在市场变化面前被动的应对。

杨凡怎么说也是来自后世,很多经济手段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拟的。

之前杨凡就早早地做好了计划,本来最开始是打算以订单拴住卢国公府,再从程家借钱的。

没想到程处默他们本事不大,心气却不小,居然想着甩开杨凡单干。

杨凡的计划只好随之改变,利用四格漫画做敲门砖,见到了程府的女主人。

本来杨凡还准备了大量的说辞,想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程崔氏同意投资的。

若是不同意投资,就用程府很眼馋的烈酒配方来做抵押,借出足够的启动资金。

哪曾想程崔氏居然十分好说话,杨凡都没来得及发挥,就轻易的把钱借了出来。

虽然现在杨凡还有一肚子的疑惑,可有了钱,哪还耽误得起?

马上长安城里的市场大战就要开始了,早一天做准备就早一天立于不败之地。

从程府得了钱之后,杨凡立即将卫生间里的事安排妥当,交由斯巴达侍从们负责。

额?

对了,杨凡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给他们取过名字,以便称呼的。

不过,貌似他现在已经把他亲自取的名字给忘的差不多了。

没关系,反正斯巴达们本身也不叫这个名字,杨凡干脆把领头的斯巴达喊来,故作严肃的说道:

“鉴于你这段时间表现优秀,我决定赐予你一个新的唐人名字。嗯,你是第一个,就跟着我姓杨,叫杨甲吧。”

有好记又有意义,简直完美。

杨甲也激动坏了,他们到长安后,早就见识到了大唐远超于世界的文明。

不知道多少次,他们这些人都在梦想,要是自己生来就是大唐人,该多好啊?

现在,他们的梦想距离实现,又更近了一步。

这让他们这些被当做蛮夷的倒霉蛋,如何不兴奋?

得知消息之后,所有的蛮人都簇拥上来,真心实意的感激杨凡。

什么成本都没花,白得了一批忠心手下,杨凡也忍不住得意。

不过这份得意在他到达李家窑之后,很快就不翼而飞了。

在得知自己生产的物件,不是自己认为的高大上的“油行管”,而是污秽肮脏的屎行管之后,整个李家窑的劳动效率直线下降。

不知多少人在磨洋工,更有些脾气硬的,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若不是这些人的身契都捏在杨凡手里,怕是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

李富贵这个窑主也没办法,独木难支啊。

同时,他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任谁被迫留在一个自己不喜欢呆的地方,干着自己厌恶的差事,都会心生抵触。

而且这段时间,随着外面疯传的消息开始影响李家窑,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动了离去的心思。

即便杨凡不来,李富贵也要去找杨凡来处理了。

他一个窑主,说得好听而已,其实只不过是个管事。

很多事情李富贵都是做不得主的,只能期望杨凡能有妙法,解决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