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该看清楚的,这是盛家,这是豪门。现实的生活里没有童话,有的只有比故事更为荒诞的现实本身。

忽然间,房间内传出轮椅行驶的“咋咋”声,叶言心这才掀开被子,眼前却是没了盛君泽,只剩下顾晓丽。

也没有任何的抱怨,但叶言心的鼻尖却还是猛地一酸。

朝天花板几番努力,最终,她的眼睛只是微微红了些,但眼睛却是湿漉漉的。努力抬起头,叶言心朝顾晓丽挤出一个笑容,有点尴尬地讲道:“我们走吧。”

顾晓丽点点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对方将双腿拉出床沿,拼力帮助对方挪动到轮椅上。

坐上轮椅的刹那,叶言心闷哼了一声,她用力咬住嘴唇,秀丽的眉毛更是紧锁。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有在慢慢好转,但是惟独她的腿部即使到了现在也都使不上劲。

再有就是身体内部那些小伤,真的是防不胜防,骨裂本身没什么,关键是自己只要动了几下,一不小心,她便会感到某个地方“嘎嘎”一声。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顾虑,就担心那些“嘎嘎”声响起的同时,那些原本的小裂缝,会裂地更大了。

但纵然自己百般忧虑,她却倒还是该吃吃,该玩玩。

“走吧。”坐稳之后,叶言心也没有太多的话去瞎管太多,就朝顾晓丽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顾晓丽先是没有动,目光扫过房间的阴暗处,微微皱起眉头。

此刻的她忽然很是纠结,自己到底是应该支持哪一方。

她是该给自己在盛君泽面前扮演的角色,盛瑜做打算,还是该做她本身顾晓丽。

几度犹豫下来,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是为什么,最后自己竟然给了自己的对手,盛君泽使了好几个眼色。

果然,就在顾晓丽默默地转身决定推着叶言心向外走去的时候,这个时候,盛君泽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叶言心的手,静静地讲道:“阿言,别出去。”

“不,我不要!”叶言心却是一把拽回自己的手,她的双眼红着,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但依然难以掩盖她眼中的倔强。

盛君泽终于没再强求,他最终还是松手了。

顾晓丽离去的时候,为难地望了一眼盛君泽的脸。盛君泽脸上没有表情,却是摇摇头。

“夫人,你这样做,会不会太……”鬼使神差的,顾晓丽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竟然会开口请求。

然而,叶言心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决绝:“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就算我做的真的很不讲理,也是情有可原。当我傻么,我的心可没有这么大。”

被回复地死死地,这下,顾晓丽是真的一句话都没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言心都没有再说一个字,顾晓丽也没有想打圆场的打算。

叶言心侧着脸,眼前的人似是朝她涌来,却都尽数而去。

有趣的倒是,哪怕是在医院这种总是充满苦痛与病患的地方,她也能见到一两张笑脸。

可笑的倒是,她病了,累了,这天倒是出奇的好。

虽然干燥,但云飘得高高。阳光将天空染成金色,有难得的温暖。

“妈妈,爸爸呢?”可就在叶言心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她的耳边猛地便是传出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叶言心本来全没在意。

但她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你爸爸他去出差了,要好久才能回来。”一个中性的声音回复了这个软糯的声音。

“那要多久啊?”

“要很久哦,久到可能要等到宝宝你把眼睛治好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叶言心愣住,转头望去的时候,见到的第一眼,却又立马下意识地把头转回来。

那个女孩,她的眼睛恐怕任何人见到了都会叫人心碎。

她的眼皮之处肿胀,是明显比常人要高出几倍的模样,表面的皮肤不知为何发红而溃烂。

是癌变?

想到这里,叶言心忍不住吞吞口水。

照着这个肿瘤大小来看,叶言心想,恐怕这女孩是活不长了,但这倒还不是最让人苦痛的。因为说到死,这就是人一生的必然,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叫人感到最为难地,恐怕是这个女孩在遭受身体折磨的同时,也遭受着外界的痛苦。

因为她分明看到,那个回答女孩的女人,眼中有泪。

她衣服的长袖上,还别着一块黑色的布。

她的丈夫,应该是死了吧?

看到这,叶言心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早已经为人人母。

想到这里,忽然间,她的眼中一片阴霾。

盛君泽答应她一定要找到他们的孩子,然而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到了如今,却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叶言容,对于这个女人,她绝对不会再有半分的容忍!

可回过头来,就算她没有容忍了又怎样呢?

叶言容依旧是那个最大赢家。

她与她从童年就开始的这场争夺,最终还是她赢了。

心想着,冷不丁地,她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晓丽,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叶言心这时候忽然开口道。

或许是因为寂寞的久了,碰到一个与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反而要比天天呆在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要好很多。

好歹,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随便讲了。

因为往往旁人才能把事情看得更加清楚。

“你应该知道我是叶家的大女儿吧,叶言容是我的妹妹。”

“嗯。”

其实不用介绍,顾晓丽对于这些也已经耳熟能详。

为了更好地扮演盛瑜这个角色,她做的功课,足够充分。

“叶言容其实是我爸爸的私生女,的确,我承认我对她的这个私生女的确抱有很大的看法,因为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的母亲也就不可能以此要挟我爸爸,要他娶她。也就更加不可能,让我的妈妈在重病之中死去,在孤独之中死去。”

“所以我一点也不能接受她,坦白说,是后来的整个叶家我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