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喜玫忙去开了门。
“姑娘,你二叔在不在?”
原来是先前扶着任心上船的船家老伯,老伯后面还跟着胖男人,任心忙迎了上去。
“他是你二叔?”胖男人抢先一步站在船家老伯前面,指了指任心。
我点了点头:“什么事?”
胖男人一脸谄媚的笑容:“算是让你二叔赶上了好机会!楼上的某个贵客好像是水土不服,正吐得天翻地覆呢!我听船家老伯说你二叔是大夫,事不宜迟,赶紧去挣大把的银子吧!”
船家老伯不屑地瞥了胖男人一眼,望着任心道:“大夫,救人要紧,你就跟着我上去瞧一眼吧!”
任心瞬间来了劲头,忙背了药箱就往外走。
“等一等,”大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我叫住任心,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二叔,我也去,帮你打打下手!”
任心会意地点了点头:“我侄女也略懂医术,就让她一起去吧!”
胖男人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你们三个都去也行,快走吧!再晚了就挣不着银子了!”
胖男人这么一说,我和喜玫索性一左一右地跟在任心后面,就像任心的随行侍女一般,跟着上了二楼。
只见二楼烛火通明,甲板上站了一群护卫模样的黑衣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偷眼打量,果然都是突厥人的模样。
船家老伯将我们带进了最里侧的一个房间,只见门口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目阴沉,见了众人,冷喝一声,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道:“谁是大夫?”
任心忙上前一步:“在下正是。”
“只让大夫进去就是,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其中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吓得胖男人顿时往后退了几步。
任心不卑不吭地笑了笑,指了指我,又对着刀疤脸道:“她是我的助手,让她跟我一起进去,更有利于治疗病人。”
刀疤脸沉吟片刻,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
我转身拍了拍喜玫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紧跟着任心走了进去,想了想,又随手把门关了过去。
刀疤脸“啧”了一声,刚想呵斥我,任心转身故作不悦道:“治病救人,需要绝对的安静,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就不治了。”
刀疤脸一听,顿时没了脾气。
远远望去,只见**躺着一个年轻男人,相貌甚是英挺,只是双目紧闭,一脸病容,似乎还在昏睡中。
我跟着任心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细细打量着男人的面孔,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任心毕竟是医者,见了病人顿时来了职业精神,又是翻眼皮,又是掐脉搏,忙的不亦乐乎。
我正盯着男人苦思冥想,猛地见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我吓得差点儿叫出了声,幸好男人只是无意识地瞥了我一眼,就又昏了过去。
我手忙脚乱地把任心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嗓子道:“出大事儿了!”
我一边跟任心说着,一边慌里慌张地掏出随身带的易容药膏往脸上胡乱抹着,不时地往**瞥几眼,生怕**的人醒了认出我。
“什么?”任心还惦记着病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是突厥大汗的近卫将军齐格!”我咬着牙低声道。
任心也慌了,眼睛里寒光一闪:“怎么办?要不弄死他?”
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外面:“弄死他,你还活不活?”
沉默了片刻,我又问道:“他到底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水土不服,”任心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给他下点药,让他睡个几天几夜,然后我们中途下船?”
“他本来就半死不活,你再给他下药,岂不是死得更快?”
我和任心大眼瞪大小眼,既怕把齐格救好了招来杀身之祸,又怕把他弄死对付不了外面的一群黑衣人。
正低头想得入神,忽然觉得脖颈里凉凉的的,我抬起头望了一眼任心,见他正对我挤眉弄眼。
我缓缓地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寒气逼人的黑眸,以及一把明晃晃的刀尖。
齐格两手各持一把短刀,一左一右地架在了我和任心的脖子上。
我无奈地望着任心,不由地心疼了他几分,平日里治病救人的大夫,在刀剑面前也是百无一用啊!
“你们两个贼人在此鬼鬼祟祟,可是想害我性命,夺我钱财?”齐格毕竟还病着,说话间仍是气息不稳。
我一听有戏,齐格大概是病得厉害,再加上室内照明不好,所以根本没认出我,反倒把我和任心当成了两个毛贼。
“好汉饶命!”我一把攥住齐格的手臂,顿时声泪俱下,“我们是好人,是船家请我们来给您治病的!”
齐格一脸困惑地望着我:“我病了?”
任心点头如啄米:“对,船家说你水土不服,昏了过去,我是来救你的!”
“没错,”我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二叔刚才给你诊断过了,说你脉搏紊乱,五脏烦热。。。。。。”
“从云!”齐格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门口的刀疤脸应声而至:“主人,有何吩咐?”
“他们是大夫?”齐格还是举着刀,只不过离我和任心的脖子越拉越远。
刀疤脸打量了我一眼,恭声道:“回主人的话,他们是船家请来的大夫。”
“我知道了,”齐格脸色缓和了下来,冲着刀疤脸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刀疤脸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嘟囔道:“想不到中原女人的皮肤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女人好!”
我嘿嘿一笑:“我前几天刚出了疹子,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刀疤脸逃也似地跑了。
齐格大概也听到了我的话,双眉一皱,远远地退了几步,重新躺回到了**,让任心帮他诊治。
事已至此,任心也不敢再糊弄齐格,幸好他随身带了藿香丸和保济丸,让我倒了水递过去,让齐格各服了几粒丸药,便带着我退了出去。
齐格并未阻拦,只是门口的刀疤脸让任心第二天一早继续去诊治,任心也只能点头答应。
这么一折腾,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至少可以确定齐格并不是顺妃派来杀我的,倒是他们一行人神情紧张、防御心极重的样子,似乎生怕让人发现什么。
回到下舱,喜玫早已点起了蜡烛,见我和任心回来,忙急急地上前询问,听说楼上的人是齐格,也吓了一大跳。
我安慰道:“喜玫,我虽然不知道齐格为什么也在船上,不过我觉得他并不是来杀我的!”
“娘娘,先前船家说他是从京城上的船,奴婢想着,肯定是顺妃召他去京城的。”喜玫低头沉思着。
任祎略一沉吟,道:“娘娘,我倒是觉得可能是皇上召见了他。”
“皇上召见他?”我皱了皱眉,任心说的也有道理,魏璧现在正倚仗着突厥大汗防御西北,召齐格来安抚一下大汗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关键是我不能再见到他,今天他病得昏昏沉沉认不了人,我才蒙混了过去;等明天他好了,保不齐对我起疑。”我仍是担忧。
任心微微一笑,道:“让他别再见到娘娘,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让我下船?”我顿时急了,“任心,我赶时间,我真的不能下船。”
万一李鲛人在我到达之前就把镜子交回了京城,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我现在是分秒必争,我不仅不想下船,我还想着多出点银子让船家再快点呢!
任心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下船,让他下船。”
“他能听你的吗?”我讶然。
任心一脸自信地望着我:“山人自有妙计!”
是夜,我睡得极不踏实,不知道任心到底能想出什么妙计把齐格给哄下船去,也不知道齐格明天醒了会不会对我起疑,想来想去,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又围上了面纱,船上的人大概也知道了我出疹子,对我见怪不怪了,甚至还刻意地躲避着我。
刀疤脸亲自下楼来请了任心去二楼,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等来等去却不见任心回来,刚想派喜玫出去打探一番,忽然见任心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喜玫关了门,三人围着桌子坐了。
“大功告成,娘娘安心吧!”
任心喝了口茶,缓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出了他的妙计。
原来昨天任心为齐格诊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齐格患有眼疾,大概是压力过大紧张过度导致的,相当于现代的视疲劳,总之算不上什么大病。
任心趁着为齐格复查的机会,故意极尽夸张渲染之能,把齐格的眼疾说的极其严重,不仅唬得一众随从傻了,还把齐格也给吓住了。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任心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我对他说此病只能针灸治疗,且半日不可耽误,否则便有失明之危险。”
“娘娘,船上并无针灸,他若是想保住眼睛,肯定会下船治疗!”任心望着我,一脸自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