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住处凌云院

瑞王从纪老先生处刚回转,赵承眸便进来了。

赵承眸使劲摇着手中折扇,“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讨厌的人,你说,大皇子、三皇子来青鹭寺凑什么热闹,今日便到。”

瑞王解其大氅交给了小戎子,“舍云子广结善缘,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倍受尊崇,两位贵人自是要拉拢的。”

赵承眸随意坐在圈椅里,“演戏就是演戏,还能成真的不成,我就不信舍云子真识不得他们那面具。”

瑞王扫了一眼赵承眸,赵承眸坐正了身姿,喉结滚动没有说什么。

就听瑞王一字一字地说着,“不要胡言乱语,直管做事就好。”

赵承眸不情愿回着,“知道了。”

顿了顿还是说出心中疑虑,“上次你中毒一定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我只要证据,废话放在肚子里腹诽。”

赵承眸微有担忧,“这次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瑞王心绪略有烦躁,不过缓了缓还是说道:“一动不如一静。”

赵承眸摇头,“我真不懂你。”

瑞王瞥了一眼赵承眸,“待会儿,你和我一同去迎接两位贵人。”

赵承眸站了起来,略有不满,“你也是皇子。”

。。。

禅会在青鹭寺的长宏殿举行。

如文琪这样的官家子弟是中间陆续入场的。

一刻钟后进来一位老僧,眼神详和而明亮,卧蚕白眉,塌鼻梁,鼻头厚实,圆下颌,宽额头,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文琪猜想这便是舍云子了吧。

认识这位老者的不在少数,大家纷纷向这位老者行了一个僧礼,“大师,别来无恙!”

老僧向大家回了一个禅礼并未说什么老呐之类的话,而是打了一个禅语,伸出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自顾自地坐在蒲团上,刚才还热哄哄的场面鸦雀无声。

老者禅坐,开口念念有词,“须菩提。。。。。。。”

刚一开口,便从外走过来几个气场都很强大的人。

打头进来的是一位暗青色袍子,月灰色纹络的青年,宽额而饱满,高鼻梁,平眉单眼皮,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随后进来的是一位玄色锦衣的青年,比刚才那位小上四、五岁的样子,剑眉星目,脸型瘦削,高鼻梁,勾鼻头,薄唇,皮肤淡白颧骨处有两寸长的刀疤,多了一份冷冽、诡异之气,此人不仅长相冷峻,气场更加强势,刚才那一位尊贵与之相较都失了一份颜色。

随后进来的便是文琪熟悉的面孔,先后是陈国公、瑞王、赵承眸、容颉、仲锦、钟蜕。

这些人入场自是坐在第一排的,与舍云子行了一个禅礼,舍云子起身回了一礼后缓缓坐下,大殿内人虽众多,比刚才还要静上一分。

老者还是之前那一种雷打不动的无甚表情,继续之前的经文,“须培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

文琪听着听着,脑袋便冒起了圈圈。

把眼睛掰开,又揉了揉,用两头的拇指与食指撑住眼皮,继续听经文,只听到:“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佛说是经已。。。。。。。。。”

脑袋越来越沉,这讲的啥,哦,对,如梦幻泡影,在心里还默诵了一遍,不行了,佛祖也拯救不了文琪此时迷糊的脑袋。

本来在僧前睡觉习以为常的事,可今日这是什么,难得一遇的高僧论道,前面还坐着一排大神,文琪不认识,不过有认识其中几位的,再看看那一进来的气场,自是知道是贵人无疑的,大家大气都不敢喘,都正襟危坐。

半个时辰后,从后面传出低低的小呼噜声,安静的大殿里传出如此突兀的声音,大家都蹙了蹙眉,前排的那两位贵人站了起来,走向后面。

走到文琪脚下,玄衣青年站定,“大胆!”

这一声暴呵,把文琪惊地站了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云里雾里的这在哪呀,想到哥哥拜访姑母去了,自己则来会会舍云子大师,看到眼前的青年,想到这一群人进来时的场景,下意识地感觉这些人不好惹。

识趣地行了一个礼,“在下诚心听道,听成这样也不是我的本意,在下失礼在先,自会向大师请罪,向佛祖请罪。”

坐在文琪前两排的容颉扭头看了一眼这里的场景,蹙了蹙眉。

仲蜕嘴角上扬。

瑞王蹙了蹙眉,这个沈文琪走到哪儿,麻烦便到哪儿。

听到呼噜声,又看到两位皇子走向文琪的场面,赵承眸起了一丝玩味,文琪只能算是失礼,又不是对贵人不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本来随便听听半路来了两尊大佛,很是不自在,没想到文琪今日也在,真是让人期待。

玄衣男子声音有点冷,“既然有心,又怎么会睡着,佛祖面前竟有你这种小子巧言令色。”

文琪为人很敏锐,自是不敢得罪眼前这人的,本来想服个软就过去了,谁知此人如此难缠。闻言即不认错也不反驳。

看到此人如此不文不火,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玄衣男子手背后,神态高傲,“无心,就滚出去吧!”

文琪本来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自己不是大丈夫,自己还是有这种胸襟的,唯一可惜的是没能睡到最后提问环节,自己心中的疑问看来是解不了了,也罢,抬脚欲走。

旁边的那位暗青色袍子看到文琪说话也算文文有礼。

当然这是不了解文琪的人第一感觉都是如此,错觉,又看此人长得眉清目秀,还算合眼缘。

出言倒是给文琪解围起来,“三弟,你也不要太过严厉,这人只不过是个孩子,既然来了,就听听吧。”

声音温润。

文琪觉得这声音真好听,在一座冰山面前,人们都有趋利避害的通病,自是更喜欢这种温和之风的。

那玄色锦衣哼了一声,声音坚决,“大皇兄,此话差矣,错了就是错了,在我这里,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文琪一听都傻了,啥,大皇兄,三弟,这难道就是那传说当中那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三皇子吗?

最近怎么老是遇到这种特权人物,看来真的是自己对佛祖不诚所致,心中默默念了一声佛,告诉佛祖自己的心是很真很真的,不要错怪自己,不要看表面,要看内在,看内在呀,文琪在心里念叨着。

就听到那温润的声音,“三弟,你怎知他是沙子,而不是珍珠呢?”

文琪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欢喜了,看来还是有人了解自己的吗,虽然了解自己的人身份有点高,以后也可能见不着,不过还是挺开心的。

三皇子早已不想再说什么,一个身份低微之人哪配他说上这么多,“无论他是什么,今日,只要有吾在,他就要滚出去。”

露出一副嫌恶、鄙夷的眼神。

文琪听着三皇子说的这些话,看着三皇子那嫌恶的眼神,抬起倔强的小脸,眼珠子转了转,向两位皇子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两位殿下。”

又道:“小人是失礼在先,自是小人的不对。

小人生性愚钝,读过几年书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三殿下身份尊贵,生而不凡,定能为小人指点迷津。”

也不等三皇子有什么反映,嘴皮利索的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有人曾问我,高中三甲的人给他一把好锄头你说他能种出一片好庄稼吗?

为人做主的父母官给他一把利剑让他戍守边关就能成为一代名将吗?”

说话自是要半真半假才可信,要么便会落一个挑衅皇权就是给自己挖坑了,便又道:“还有一件事,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曾救下一人,被救下来的这人自是要报仇的,一怒之下他杀了与之相关的很多人。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救此人,因为我救下他,而多人丧命,若不救他,也怎么应了佛祖的慈悲之心。

我自是恨他心狠手辣,可他就应该被人鱼肉后再给人递一把刀吗?还是说他怕人鱼肉而自己就该活得不像自己,这又是谁的错?

在他手下的无辜亡灵又有什么错?

这些让我很是百思不得其解,在茫然中我便睡着了,还请殿下点拨小人一二。”

在文琪说后边事的时候,瑞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文琪并未言语,赵承眸身子又直了直。

三皇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一沉,“好大的胆子,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人让你出去,在吾面前,不要耍这些小聪明。”

大皇子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三皇子道:“阿峻,你别把人给吓着了!”

扶起文琪,“高中三甲的人让他种庄稼种出来的有可能是一堆杂草,父母官还是让他安心断案吧!你这张嘴,”

摇了摇头,又大笑了起来,还在文琪耳前低语了几句,“不擅此道,吾也打过瞌睡的。”

文琪听完这句话,眼睛瞪的大大的。

三皇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文琪。

文琪突觉后脖颈凉凉的。

大皇子眼神冷冷看着文琪,“你叫什么名字?”

低头,“文琪。”

三皇子闻听此言,深深地看了文琪几眼,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大皇子很给面子,“是个好名字。

日后说不定你还真能成为一名贵的琪块。

你说的另一个问题,看来还真要求教高人了。”

说完拉着文琪的手向殿前走去,把他引到舍云子面前,“这位便是大师舍云子,听听大师怎么说?”

文琪便挨着大皇子坐下了。

赵承眸撇了撇嘴,仲蜕一脸失望。

舍云子看了文琪一眼,又看了看场中的几人,念了一首签语,“雾花非花心中花,两心相印不成影。繁华似锦疑是路,崖断路绝回眸映。”

这句签语没来由的听的文琪心里一阵悲凉,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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