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一针一线的缝小孩子的肚兜。她感觉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蠕动。她抚摸着肚子,心里盛满了将为母亲的幸福。
邢耀东回来了。秀水看见邢耀东一脸严肃地样子,问:“有心事?”
邢耀东有些抑郁的躺在**,说:“日军伊田旅团在一面坡击溃大水香率领的西征抗日武装,抗日武装损失惨重;各部军心动摇,有的要撤到苏联去,有的要继续抗战,有的要当胡子,东北的抗日大业岌岌可危。”
“咋会这样呢,红总指挥是个啥意思呢?”秀水轻轻地捶着他的腿。
“总指挥想力挽狂澜,在正月十五那天攻打敦化城。”邢耀东看着秀水说,心里有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俺知道你是担心俺吧。放心,俺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董嫂子让俺去她那里生呢。”秀水笑笑说,若无其事。邢耀东的一大颗眼泪快要掉下来。“俺不能陪你了,俺对不住你和孩子,等俺打完这一仗,俺一定加倍补偿你们。”
“这有啥呀,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掉眼泪了。”秀水抱着邢耀东说。此刻,她心中多么盼望着邢耀东能够陪着她迎接孩子的降生。
董嫂子赶着骡子接走了秀水。“你就安心吧,有我呢。俺那里青山绿水,可适合养身子了。”
邢耀东百感交集。
“娘,秀水姑姑来了吗?”一个俊俏的女孩从门外跑进来,八九岁,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纸灯笼。秀水招呼她:“这就是春莲吧,长得真俊,都成了大姑娘了。”董嫂子笑笑说:“这是春莲。莲子,到一旁玩去吧。让你姑姑好好歇着,赶了一上午的路,别累着。”
春莲乖巧的跑出去。不一会儿,春莲又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娘,你快来看看俺哥吧。”“咋了?”董嫂子忙着拉风箱做饭。听见后,她连忙跑出来。秀水从**爬起来,也走出去。只见,老董的儿子小山鼻青脸肿的走进来。他竟然不觉得疼,一脸的皮实,“娘,你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写着日本字。他得意的说。
董嫂子看着小山的肿着的脸,心疼的哭起来。秀水急的问:“这是咋了?”小山说:“俺刚才去放猪,路过伪军兵营,俺看见伪军兵营里地上有一张捡带字的纸片。俺就想把它捡回来,把猪硬往兵营里赶,猪跑的到处都是,站岗的伪军气急了,把俺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他又用枪托把俺打倒在地,幸好被一个在伪军营赶马车的咱屯子老卢头遇上,与站岗的伪军兵再三说情才算解围。俺才回来。”小山十二岁了。
董嫂子拿出药酒给小山擦伤口。“娘,你看这有用吗?”小山顾不得疼问。董嫂子看不懂。
秀水接过纸条一看,“这是一张日军的报纸。上面写着,日军集结两万余精锐部队,要大举进攻苍龙岭,并出动飞机、大炮······小山你立了大功。”秀水说。
董嫂子说:“这孩子可听老董的话了。老董动员全家人设
法搞到日本人的情报,他对孩子们说,你们出去干活的时候,如果在路上或是大营跟前,看到带字的纸片就把它捡回来,注意别让日本人与伪军看见。这孩子别提多用心了。”
秀水听了很感动,心疼的不得了。“嫂子,你们真是受苦了。孩子今后别再冒失了。”
“为了打鬼子,值!”小山说,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董嫂子安排人赶紧将情报送到五虎林。秀水心想:“董嫂子真是了不起。”她看起来衣着朴素,一件黑色大褂子,一件黑色大裆裤子,握着发髻,与其他妇女没有什么不同;她却是秘密地下交通员,获取敌人的重要军事情报和枪支弹药,以及粮食、布匹、油盐、药品等,也都常经过董嫂子一家送到山里的抗日部队驻地。
秀水突然感到肚子疼得厉害。
董嫂子赶着小山去烧开水,“你秀水姑姑怕是要生了。春莲去拿把剪刀来。”秀水被董嫂子扶上炕。她感到一阵阵钻心的阵痛。
正月十五,敦化城张灯结彩,城里大街上挂满了各色花灯。“幺西。”几个穿着和服的女子正在观赏花灯,她们的脸上描眉画眼,涂着厚厚的一层脂粉,仿佛是一面新刷的白粉墙;这时,当有一群手拿着龙灯的中国男子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她们迅速拿出真丝手帕堵住鼻孔屏住呼吸,鄙夷,“他们身上好臭啊!”“一群支那猪。”
邢耀东他们已经顺利的进入敦化城。他带领挑选的精干人员百余人,化装成秧歌队员拿着一条长长的龙灯。驻守敦化的日军遭到了多次攻击后,便成了惊弓之鸟,日军加固了敦化的城防工事,拓宽了护城壕,壕沟里埋设尖尖的木锥,城墙外设置了铁丝网,挂满倒刺,在正门两旁修筑了炮台,还调进了六门大山炮,又在一丈高的土墙上架起了四米高的木板,连同新兵营、火车站、飞机场、北山等构成了坚固的防御体系。
“幺西,敦化固若金汤。”日军中佐中村康夫视察后得意的说。“幺西,幺西。”永恒官银钱号老板卜世人跟在后面奉承着。“卜老板,你的皇军的朋友,你为修建敦化防御体系捐款捐物,我要为你请功。”中村康夫拍着他的肩膀说。“鄙人不敢居功,为皇军效力是鄙人的心愿。鄙人想在今晚元宵节晚上八时邀请日军中佐中村阁下莅临寒舍品酒赏灯看秧歌。”
“品酒赏灯看秧歌?幺西,有没有花姑娘?”
“有,敦化城里各钱号老板、太太们都会前来。”
“幺西,你的真够朋友。”
入夜,永恒官银钱号里灯火通明。“中村阁下驾到。”日军中佐中村康夫带着一队日本兵前来。
卜世人携着他的太太站在银号大门前迎候。“卜太太,您好。你真是迷人大大的。”中村康夫的眼睛早已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中村康夫迅速揽着卜太太的肩膀走进去。卜世人在一旁装作没事人一样,“给中村阁下预备了一间客房,您稍
事休息。”
“幺西。我要与卜太太切磋日本茶道。”中村康夫抱起卜太太走进去。大约半个小时后,中村康夫心满意足的走出来。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哭泣声,撕心裂肺,“卜世人,你个狗娘养的。”
街上一声吼, “跑秧歌。”“秧歌、狮子舞到永恒官银钱号“拜年”了。”只见,一群人穿的五彩斑斓的走过来,有扭秧歌的、跑龙灯的、划旱船的、扑蝴蝶的、二人摔跤的、打花棍的、踩高跷的,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走过来。
那耍九节龙灯的,忽而蛟龙漫游、忽而龙头穿花,忽而头尾齐钻,忽而龙摆尾,忽而蛇退皮。那巨龙追捕着红色的宝珠飞腾跳跃,忽而高耸,似飞冲云端;忽而低下,象入海破浪,蜿蜒腾挪,煞是好看。
席棚里,卜世人忙活着中村康夫倒酒夹菜。中村康夫等人完全被龙灯的精彩吸引住了。
邢耀东舞动龙头,看准时机。
突然,三颗信号弹腾空而起,如银珠探海。“杀呀。”百余人的秧歌队员脱掉外罩长衫,露出左臂红绸,从背后抽出锋利的大刀片杀向日军。那刀环柄、刀身宽,特别是刀头部分较宽,刀尖呈上斜形,锋利无比。席棚里慌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中村康夫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吓得一身冷汗,马上酒醒过来。他急忙拔出手枪,想对着邢耀东扫射,慌乱中枪竟然没有拔出来。邢耀东手提大刀,大喊着与中村康夫近身肉搏,先声夺人。他再一次拔出枪,一刀飞落,中村康夫的手枪被邢耀东一刀震落在地。他已经两手空空。邢耀东一刀劈过去,被中村康夫闪到一旁。“幺西。”他一把拽过躲在桌子底下的卜世人。邢耀东的一刀刺进卜世人的 肚子里。卜世人挣扎着,“中村康夫你!”一句话没说完就两腿一登死了。
邢耀东抽出大刀,中村康夫抱起一把长木椅还击。“你的死啦死啦地!”他做垂死挣扎。邢耀东一刀劈断木椅,那刀贯穿木椅直接把中村康夫劈成两截。战斗激烈又残酷,日军中村以下士兵全部被击毙。
城外,红豹子率领大部队在大荒沟集结。
此时此刻,秀水正在艰难地用尽全力。“妹子,使劲。”董嫂子急的满头大汗。“再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嫂子,我没有力气了。”秀水满头是汗。春莲拿着一块布给她擦汗。
“再用力。”董嫂子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在怒吼。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来。董嫂子欣喜的喊着,“孩子生了。秀你看,是个男孩。他长得多俊呢。”
秀水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母性的光辉。“嫂子,让俺看看吧。”
“他叫个啥呢?”秀水抱在怀里。
“叫啥那得让他爹给取名字。”董嫂子笑着说。
“不,这个例咱们破了。咱们给取。”
“叫啥?”
“他就叫新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