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金有一种深深的被他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兄弟背叛了的感觉。
本来嘛,几年前在游音葬礼上第一次见到那个Omega的时候,项适原表现得比他还反感。结果去年他去彭赞斯找项适原,这个落难太子还是潇潇洒洒的样子,就是与那个凑巧碰上的Omega似乎有点暧昧。在伦敦的时候这俩明显勾搭上了,之后他坐镇亚太区大家各忙各的他也没太关心,反正项适原最后是独自回来香港的,最多也就是露水情缘吧。结果可倒好,Omega死缠烂打追过来,一会儿攀上项秋桐,一会儿大闹赛马场,那个叫什么,烈女怕缠郎?反正他从没见过这个冷面冷心的老表这么好说话过,明明长腿了还要抱,明明忙得要死还要腻歪!
难不成谈恋爱真有这么好……?
梁金觉得忙完这一阵,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联联谊相相亲。
此刻他正十分憋屈地坐在副驾驶席,与坐在后座的老表开会,前后排的隔板只推开一个小窗,让他凭空生出探监的既视感。
当然,监狱里面不仅不是家徒四壁,竟然还藏着温香软玉。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项适原一如既往理智冷酷的脸,也不知道那个越长越漂亮的Omega是正在给他口还是怎么着……至少没有可疑的信息素味道,项适原不至于这么不专业。
心思虽活络,该商量的事务倒也不含糊,一长串的汇报到了尾声:“这次在金三角几家俱乐部里流通的新药成分暂时没有跟既存的禁药数据匹配上,但发给在英国的Grace之后,赵于蓝医生说和你家小郁当初被温尚宇下药之后提取的血液样本有百分之五十的重合。”
意外发现事情涉及到郁清弥,他才火急火燎地跑到画展上抓人。
项适原全然不知(知道了也不感兴趣)前排人的腹诽,仔细翻阅着检验报告。
手带起握在上面的绳子,跪在地毯上的小狗戴着眼罩和耳塞,随着项圈与绳子的联动敏感地侧了侧头,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他盯着独享的风景,沉吟片刻。
他此行匆匆回国,是因为旗下好几家俱乐部里工作的Omega都意外**了,引起了短暂的混乱。因为俱乐部也在转型中,管理严格,Omega迅速被带走隔离,暂时没有引起外界的关注。但就在昨晚,天字码头那边一家其他集团的私人俱乐部爆发了两名Alpha被信息素影响而冲突的事件,还被媒体报道了,虽然结果反而是引起政府抨击这些俱乐部非法经营,反倒产生对项氏转型的利好风向,但万一项氏旗下任何一处出现了恶性事件……这些Omega因为工作关系都长期使用抑制剂,虽然并不影响人体健康,与郁清弥当初腺体发育不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只是这些中招的Omega都表示自己并没有服用任何违禁药品,梁金亲自审问的,不存在欺瞒的可能,于是项适原并没有将这件事跟郁清弥之前的遭遇联系起来。可对那些Omega的血液取样结果证实了跟金三角地区的禁药有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的相似度。
他靠在座位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大脑在飞速运转中。“温尚宇来香港的目的是什么?”
“表面上是跟廖梦思约会来了……”碍于郁清弥现在与自家老板的关系,梁金把一句鄙夷的评价吞落肚,“廖梦思之前几年通过项胥和项骓掌握了不少资源,大概温尚宇本来就看中了这块市场,顺便想趁项骓失势分一杯羹,但没想到大当家放权放得过于干脆,我们动作也快,他没捞着机会。”
如果禁药与温尚宇有关,他做事谨慎,心思缜密,事情就更棘手了。
香港道路狭窄,汇流避让时司机踩了刹车,郁清弥猝不及防,差点跌倒,但他谨记项适原上车前对他的唯一要求:不发出任何声音。
正害怕会撞到什么东西时,项圈上的绳子被拽了一下,帮助他保持平衡。紧接着,一只手将他的头轻轻往前按,他的脸颊贴上了柔软服帖的布料,是项适原的膝盖。郁清弥顺从地伏倒在他腿上,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项适原低头看了一眼,感觉他的嘴唇有点干燥发白。
无法判断自己正与谁在一起,是郁清弥最害怕的事,但即便如此,却仍愿意全身心去信赖他,这个事实也许比信息素的摄入更让他那些过度膨胀的压力得到缓解,来自Omega的臣服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与独占欲。
他随手捻起旁边果盘里的草莓,塞进Omega嘴里。
郁清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确认这是什么,咀嚼的时候也很留心不发出声音,但项适原不让他轻易过关,又送了一颗草莓进来,手指留在他口中按压他的舌面,郁清弥只能张着嘴,讨好地舔舐作乱的指尖。
坐在前头的梁金浑然不知身后的**旖旎,还在头痛地分析:“每隔一段时间,换了地区的药物还是有区别,从鉴定结果来说,甚至无法判断这是同一种药。”他们之所以沿着这条线追踪,是因为多年来与这些危险违禁品打交道的经验,以及差之毫厘便会搭上性命的敏锐度。“并且,说这么多,到现在也没找到药,甚至没人见过药。”
“……见过药的倒是有一个。”项适原捏住小狗的下巴,将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来,用湿纸巾将小狗沾着草莓汁液的嘴唇擦了擦,再擦干净自己的手。
“谁?啊……”梁金瞬间反应过来了。
项适原摘下郁清弥的耳塞,低声说:“先闭上眼睛。”
粱金听到项适原的语气都变了,忍不住飞出白眼,装聋作哑望向车窗外。
项适原将郁清弥的眼罩摘下,手掌挡着光,待眼皮稍微适应外界光线后才挪开手让他睁眼。
“弥弥,还记得温尚宇之前给你的药是什么样子的吗?”
听到温尚宇这个名字,郁清弥条件反射地露出厌恶的神情,大概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项适原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他。
郁清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当时他直接就将药丸丢进酒杯里,并没有仔细观察。
“记不清楚也没关系。”项适原说。
“就是一颗白色小药丸,味道有点苦。”
如果至今为止出现的药不过是不同阶段的试验品,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只是那样的话郁清弥接触到的应该是很早期的产品,所以吐过之后药效也不是很强。但药品形状没有任何特征,现在很可能也跟当时完全不一样了,味道更应该是优先改良的部分之一。
“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啊。”前排的梁金长叹一声。
郁清弥探手从项适原的外套口袋中掏出钢笔,就在项适原的腿上垫了张白纸画了起来。
药丸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很小,圆形,但当项适原看见纸上出现酒杯和**里一串气泡的时候,不禁蹙起眉。
“这是什么?”
“他当时问我,想放水杯还是酒杯,我就扔进香槟里,很快就化了,冒了一串气泡……”
不只是项适原,前排的梁金听见了也是一凛。
“靠,原来是这样。”梁金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对项适原感慨,“你是不是上辈子救了人家八百条命,这辈子人家报恩来了。这都误打误撞帮了咱们多少回了。”
郁清弥还跪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向项适原,项适原对他示以赞许的目光。
项适原把郁清弥的速写交给梁金:“彻查所有可疑的饮料。”
“知道了。”
下一秒,前后排的挡板就被关上了。
“靠……”拎着手机准备大干一场的梁金忍不住骂了一句。很快他就听见一声特别压抑、痛苦倒也不像是痛苦的叫声。那叫声半途就截然而止了,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他和司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别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梁金一边疯狂打电话吩咐工作,一边总觉得那声猫叫似的呻吟在心头**漾,把他挠得浑身痒痒。
“操!”他烦躁地骂道,把电话对面的下属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
完了,再不找个女朋友或男朋友,迟早要欲求不满,他以前嫌跟Omega处对象太麻烦来着,现在怎么觉得可能也不错……
汽车抵达机场后,梁金立刻跳下车,报复似的猛敲后车门,没想到君王并没有从此不早朝,神清气爽、准时准点下了车,只是立刻把车门关了回去。
连领带都一丝不乱的项适原对正在把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的司机吩咐道:“把人送回市区那套房子,别一到就拉车门,敲了等他自己下来。”
司机慌不迭应声。
“搞什么啊,”梁金看着这架势,“小可爱弱不禁风的,你别把人弄伤了啊。”
“注意你的称呼。”项适原冷冷瞥他一眼,整了整衣领带头往前走,才回应道,“怎么可能,就是玩法刺激了点,心理上需要时间缓一会。”
鬼才信那个“了点”,梁金暗自摇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