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告奋勇:“这次带上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我能和两位老人说上话。”
顾晔承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你和陈子俞父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陈子俞的父母都在医院陪护,顾晔承提议买点营养品带去,但我觉得这份礼物不够走心,加上二老吃了大半辈子的中国菜,肯定接受不了这边的西式饮食,于是我问他能不能想办法搞个厨房,我给陈子俞煮点粥,也给二老做点他们老家的食物带去。
“厨房可以借到,不过买菜、买调料需要花很多时间,烹饪的过程也会很长,太麻烦了。”
“没事,人心换人心嘛,如果能用一顿饭敲开陈子俞的心,那再麻烦也值得。”
顾晔承和酒店经理沟通后,酒店愿意给我们提供三小时的厨房使用时间,感谢过后顾晔承开着Kris的车带我去华人超市买菜。
菜品和调料都很全,但价格是国内的好几倍,但我还是拿了很多龙虾尾和猪蹄、猪肚,又买了两块豆腐和好几种调料,临走时又买点大米和几个保温盒。
因为厨房的使用有时间限制,一到酒店我就立马煮上饭,顾晔承则去备菜。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多小时就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了,送了一些给后厨和经理品尝后,其余的我们都装进保温盒送去医院。
我们到医院时,就看到陈子俞的父母正在和医生交流着什么,但因为语言不通,完全等同于鸡同鸭讲。
陈子俞的妈妈见完全沟通不了,急得都快哭了。
顾晔承及时走过去解决了交流难题,把家属的诉求和医生的回答都做了翻译,原来陈子俞被医生带去心理咨询科做心理治疗了,且去了比较长的时间,二老联系不上女儿误以为是女儿出了什么事,才鼓起勇气克服语言不通的阻碍去询问医生。
当顾晔承转告二老,陈子俞只是去做心理治疗时,陈子俞的爸爸瞬间老泪横纵:“谢谢年轻人,谢谢你。”
二老给我的印象,是安分守己了一辈子的老实人,他们估计去国内的大城市或者稍微高档一些的场所,都会局促得不知所措,来到全是白皮肤的另一个过度,更是诚惶诚恐了。
看着他们,我都有些不忍和心疼。
我轻叹一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着走了过去:“叔叔,阿姨,你们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吧?”
陈子俞的爸爸看看我,又看看顾晔承,顾晔承会意解释:“她是我太太。”
陈子俞的爸爸连续哦了两声,然后对我说:“是没吃,不过我们也不饿。”
“你们是担心子俞才吃不下吧,但不管怎样都得吃饭,这样子俞能安心,你们也能有健康的身体去照顾她。”
顾晔承也说:“我老婆给你们做了点吃的,我们先去她的病房把饭吃了,然后我去心理科打听下子俞的情况。”
一直在哭的陈子俞妈妈,听到我们这样说,更是哭惨了:“你们有心了,因为我闺女的一时糊涂,给你们添麻烦了,这顿饭我实在是没脸吃。”
见阿姨的情绪过于激动,我走上前抱了抱她:“阿姨,不存在的,人都会犯错,只要错了能改就好,而且给你们做饭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而已,不用和子俞做的事扯在一起。我做了你们老家那边的黄豆猪蹄,孜然龙虾尾,还有水煮毛肚,你和叔叔帮我尝尝我做的正不正宗。”
说着我把他们扶进病房,又把食物拿出来放到桌上,二老拘谨地看着我们,让我们也吃。
“叔叔、阿姨,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敞开了吃,另一个保温盒里有我给陈子俞煮的瘦肉粥,她现在得清淡饮食,不用想着给她留菜。”
阿姨对着我感激一笑:“谢谢你们,你们有心了。”
叔叔则比较心事重重,边吃边在想着些什么,阿姨则不停地夸我做的菜好吃,还一个劲地说还是家乡菜吃着舒服,这边的食物她吃不习惯。
“那阿姨想回国吗?”
“想,当然想,来这边这些天,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偶尔睡着都会因为担心田地里的庄稼而惊醒,也担心我在养老院的妈过得如何,只怕没有亲人常去探望,会得不到重视……”
阿姨说着又想哭,我连忙递了纸巾给她:“阿姨,吃饭时哭会不消化的,你擦擦眼泪别哭了,如果不能回国,那以后也可以在这边自己做菜的,至于你母亲那边,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会去看她的。”
阿姨看着我笑笑,还和叔叔交换了个眼神,我能感觉到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站在门口的顾晔承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感觉我们在,二老放不开,加上他们可能有话要聊,我便让他们先说着,说我们先去心理科打听一下情况,如果能探望,再回来接他们过去。
离开病房,顾晔承一脸欣赏地看着我:“果然带你,带对了,陈子俞的父母好像被你说动了。”
“我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我虽然会说点场面话,但因为没有太多和长辈打交道的经验,心里还是会紧张。”
他牵着我的手紧了紧:“不用紧张,你做得很好。”
“不过我只知道你英语不错,若不是此次跟你来,都不知道你会讲法语。”
“读书时有几个同学是F国的,耳濡目染之下,略懂一二。”
我瞅他:“得瑟,你是在暗示我,你很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吧。”
顾晔承笑:“别嫉妒,这个天赋会遗传给你儿子的。”
我哦了声:“搞半天是想让我感谢你给我儿子的优良基因是吧?可你似乎忘了,那也是你儿子。”
顾晔承在我脸上贴贴:“是我们的儿子。”
说着来到精神科,询问得知陈子俞并不配合接受心理治疗,但她夜里再度出现过自杀行为,所以近期会留在精神科做密切的观察和治疗。
我让顾晔承问问能不能见见她,医生同意:“可以,但得先征求她的意见,且你们不能说刺激到她的内容。”
知道她情绪不佳,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医生几分钟后出来,就告诉我们可以去探视,但只能一个人。
我指指我自己:“我去。”
顾晔承轻轻地点了下头:“小心一些,有事随时出来,我就在门口等你。”
这是我第一次见陈子俞,她很娇小,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最近才变了。
我走到床边,主动介绍自己:“你好,陈小姐,我是阮离,顾晔承的太太。”
陈子俞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算是做了回应。
“手,还很疼吧?”
陈子俞看看我,又看看手腕,再度点头。
我有些唏嘘:“不过都会好的,不瞒你说,我两只手的食指也断裂过,当时也心灰意冷得想死,但事实告诉我,只要挺过当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我这些话,陈子俞再次看向我的眼神,总算多了波情绪:“怎么断的?也是自杀吗?”
“不是,”我摇头,“被人砍的。”
陈子俞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我笑笑继续说:“我以前是个医生,被人切断手指后职业生涯就彻底毁了,当时我也很迷茫,感觉整个人生都完了,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可后来我想通了,生命只有一次,真死了人生就到此了,可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和希望。所以别怕重头再来,给自己点勇气和信心,眼下的坎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