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杜明义的许可,君瑜有了调查寨民的权利,但也只限于申时之前。
申时之后,这些寨民都会神神秘秘的缩回家中,而君瑜他们也被要求不许出门。
好在,当晚婚礼结束后大部分寨民都还在喝酒狂欢,所以排除这些人之后,剩余有作案时间的人并不多。
也有人对君瑜和赵晏产生了怀疑,毕竟他们是外来者,互相作证并不能洗脱嫌疑。
“这一点,我能替他们作证。”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竟然是方婉珍,“那时候我和这位君姑娘正因为赵公子的事吵架呢!”
君瑜不知道她和杜仲的关系,但她一定不想让人知道杜仲的事,不过现能借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好事。但同时,她和赵晏也为她作了不在场证明。
据闹洞房的几个小伙子说,新娘先进的洞房,张二牛在外头喝了一会儿酒才进来。
进来后,大家又闹了一通,然后张母就进来赶人了。这时候,张二牛还好好的。
那几个小伙子虽然被赶出了洞房,但其实离开后又偷偷折返,然后躲在了窗沿下偷看。
“二牛这家伙急得很,对人家小姑娘也没耐心,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们就看到二牛在那里解裤子,然后扑到了**。我们当时还笑呢,结果就听到了二牛的惨叫……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再怎么样也不该是二牛叫是吧……”
另一个小伙推了他一下,让他正经一点。接过话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形:“我们绕到门口,正巧张婶也听到声音过来了,我们一起进的屋,就看到二牛趴在**,背上插着一把刀。”
“那新娘呢?”
“新娘……新娘从**爬下来想要逃跑,被张婶看到,扯着头发过来给了她几巴掌,直接把人给打得昏死过去了。”
想到杜小妹那肿的不成样子的脸,君瑜忍着怒火,继续问:“然后你们就直接给张二牛处理了伤口?”
“是……是张婶处理的……”小伙子挠挠头,又说道:“不过您也别怪张婶,其实我们这受了伤都是这么处理的。二牛身体一向又好,不知昨晚怎么得,那刀子一拔出来,血流得特别吓人。”
“有多吓人?”君瑜问。
“就像杀猪!”小伙子回忆了一下,“不,比杀猪流的血还多。而且很快,我们根本都来不及反应。”
君瑜也觉得有些奇怪,试探地说道:“血流得又快有多,会不会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比如某些让人亢奋、血脉喷张的东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几个小伙子连连否认,“是我们记错了,被人捅了一刀,流血多很正常,我们就是被吓到了,看岔了!”
君瑜也不再继续逼问,问了另外一件事。
“你们亲眼看到新娘从死者身下爬出来吗?”
“这倒没有,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了,不过我们之前在窗外,可是亲眼看到二牛的影子扑倒她身上的!”
君瑜问完话,又在张母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的目光下检查了张二牛的新房以及新房的周围。
赵晏则趁机询问张家人以及张家的邻居,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君瑜出来的时候,看到赵晏站在门口,长身玉立,面色微沉,眼中带着一丝忧愁。看到她的时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问道:“结束了?”
“边走边说。”君瑜上前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依偎着走了出去。
“凶手是谁我大概已经清楚了,但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其他的事……”君瑜敏锐得感觉到赵晏一定是问出了更加严重的事情,“不如先说说你的发现吧!”
赵晏点点头,说道:“白沟寨的寨主原本并不是杜明义,而是杜明正的父亲,所以杜家在寨子里的声望很高。”
“但杜明义应该是杜家的同支吧?和杜明正是堂兄弟?”
“没错,但杜明义原本在寨子里的名声并不好。他不务正业,但仗着人高马大带着几个兄弟专门在外抢劫商队。但后来,他回到寨子里,突然就成为了白沟寨的寨主。”
“我猜跟白沟寨突然变得有钱有关吧?”
“应该是,而且最开始寨民都是反对的。只是后来……杜明正的父亲死了。不仅杜明正的父亲,还有杜家其他的人——杜明正的两个兄长、侄儿、叔父……一个个都死了,后来杜家就只剩下杜母和杜家兄妹。”
“杜明义这么狠?”
赵晏摇摇头,看着她,目光变得幽深:“不,是血阎罗!因为杜家死的那些人,有被开膛破肚的,有尸体残缺的,还有被野兽啃食过的……而且我也问过杜家人,他们自己都不认为杜明义有这样的能力,不然他们就算拼命也会杀了杜明义。”
“那后来呢?”
“后来,寨民们都处于极度恐惧之中,而此时杜明义站了出来,带人去找血阎罗。据他们说,血阎罗已经被杜明义杀了,所以他们才会奉杜明义为寨主。”
“他们能杀得了血阎罗?”君瑜表示不信。
赵晏却没有她那么轻松,“他们说杜明义去杀血阎罗的时候,带了很多帮手。”
“帮手?官府吗?”君瑜表示不屑,“你也看到了,这一带官府的那些人,都是酒囊饭袋,他们听到血阎罗的名头跑得比谁都快……”
“如果是军队呢?”
“怎么可能?!”君瑜一脸震惊。
“可如果杜明义真的杀了血阎罗,这是唯一的可能,而且我其实一直都在担心,诚王的目的,或许就在军营之中!那么他所图谋之事,便是……通敌叛国,谋朝篡位!”
君瑜沉默,谁当皇帝她不在乎,但是诚王若是对军营下手,定然会引起边境动**。
边境一旦发生动乱,蛰伏站在周边的国家便会破坏这几年的安宁,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
赵晏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阻止诚王!
两人面色沉重地回到了杜家,杜家母子也在家里,正因为杜小妹的事而焦心。
此时,方婉珍也从外面回来,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杜明正气愤地将她拉住,“你去哪了?你是不是去杜明义那里了?”
方婉珍没有否认,气得杜明正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我早就知道你投靠了杜明义!”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方婉珍,“我从来不怪你,我只怪我没有本事!可你为什么要帮他害我们杜家,你为什么要害小妹!”
方婉珍低着头不肯说话,这时杜明正突然拿出一柄刀刺向方婉珍,“我要杀了你为小妹报仇!”
方婉珍愣在原地没有躲开,幸好君瑜反应快,及时推开了杜明正。
杜明正摔倒在地,却又捡起刀,悲愤地说道:“是我将你带回了杜家,是我害了小妹,我杀不了你,就用我的命去向小妹谢罪!”
说着,他举起刀狠狠地刺向了自己。
“正哥!”方婉珍这回却是反应迅速,竟扑过去徒手将匕首打开,然后猛扇了杜明正两耳光,骂道:“我们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命,你怎么能伤害自己!你恨我是吧,那你杀了我!杀了我!”
君瑜抢先一步捡起匕首,匕首刚刚划破了方婉珍的手,现在还在滴着血。
“你刚刚是去见杜小妹了,对吧?”君瑜突然问方婉珍,“而且你还进了地牢,你想将杜小妹救出来,但为什么没有成功?”
杜家人都惊讶地看着方婉珍。
方婉珍却不解地问君瑜,“你怎么知道?”
“首先,你看起来很轻松,实则气息紊乱,面有虚汗,说明你回来得很匆忙。但你故意装出平静的样子,定是去了不可告人的地方。”
“我去寨主那里……”
君瑜摇头,继续说道:“其次,你的衣袖和裤脚都粘了灯笼草的草籽。我观察过了,寨子里的灯笼草都被清理得很干净,只有地牢不怎么有人去,所以杂草丛生,其中刚好就有灯笼草。”
方婉珍张了张嘴,无法辩驳。
“最后,你身上沾上了我给杜小妹驱虫的药粉,这味道我一闻便知,你还想如何否认?”
杜家母子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杜明正更是迷茫地问道:“你要救小妹,那为何当初你要让小妹嫁给张二牛?”
方婉珍红着眼睛说道:“我无法解释,但你相信我,我没有害小妹。”
杜明正也红了眼眶,“你不解释,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信她,她的确没有真的想要杜小妹嫁给张二牛。”
所有人都看向君瑜,君瑜却看着方婉珍,问道:“张二牛被杀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是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