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和江静姝逃出大理寺,没多久,就看见之前帮她们的黑衣人也出来了。

“卫昭?”江静姝小声地喊了一声。

黑衣人转过身来,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跑到她身边。取下面巾,果然是卫昭。“先离开这里!”

三人一路奔跑,才终于停了下来。

“江姑娘,君姑娘,已经安全了。”卫昭说道。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礼数周到、临危不乱。

君瑜心下恍然,难怪之前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原来是之前替江侯爷展示人皮面具的卫家少爷。说起来,侯府宴会之日他也在现场,胡姬之死他也在盘查的人当中。但据江侯爷作证,他那日戴的人皮面具是胡姬头一天晚上便用药水泡好的,直到宴会开始卫昭才戴上。而浸泡人皮面具的药水只有胡姬会调配,江侯爷也才勉强学会而已。

也就是说,卫昭在宴会开始之前就顶着江侯爷的脸进后院杀胡姬的可能性为零。

“你受伤了!”江静姝才注意到卫昭手臂受了伤,伤口处冒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外衣。

“伤口不深,不妨事。”卫昭侧身躲开想要上前查看的江静姝,从衣服上撕下布条迅速将伤口紧紧缠住、打结。

“你怎么会来?是我爹让你来的?”江静姝问。

卫昭没有否认,只是说道:“这里离城门不远了,我送你们出城!”

“不,我不会离开京城!”江静姝却停下了脚步。

卫昭疑惑地看向她,江静姝却态度坚决,“我还没有看到杀死义父的凶手伏法,也没有替我娘报仇!而且,我走了,大理寺迟早会查到我爹头上,还有帮我逃走的人……我不能连累他们!”

卫昭似乎并不赞同她的想法,但是最终却还是妥协了,“我送你回侯府。”

江静姝还想说什么,卫昭却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道:“只有侯府能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打晕你,送你出城。”

可刚到侯府附近,几人就看到侯府大门被官兵包围。这会儿天已经渐渐大亮,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几人躲在人群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江侯爷被人押着从大门口出来。

君瑜认出这些人是大理寺的官兵,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陆湛的身影。

“爹!”江静姝看着眼前的一幕,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急得要过去,却被君瑜拦住。

“你先别急,你明面上又和他没有关系,而且以侯爷的身份,也不至于这么就牵连到他!大理寺能将直接侯爷扣押,一定是发生了其他事!”

正说着,江侯爷似乎察觉到什么,朝江静姝看了过来,父女俩隔着车帘对视了一瞬,江侯爷又看向君瑜,轻轻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有托付之意。

君瑜突然想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她和静蓉还很小,义父领着江侯爷到家里来,说他是静蓉的亲爹。静蓉不肯认他,但为了给她换来一块饴糖,还是叫了他一声爹。江侯爷在她们家里住了半年,期间教会了她们认字,还给静蓉取了正式的名字。她看着眼馋,也想要名字,但她又不知道自己亲爹姓什么,所以义父就让她跟着他姓“君”,让江侯爷给她取了名。

义父不擅长起名,连小名都起得十分随意,在有大名之前,静蓉的叫阿福,她叫阿吉。嗯,她是第一代阿吉。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江侯爷为什么不带走静蓉,但又暗自庆幸静蓉没有跟他离开。不过,每次他离开,静蓉都和她都会爬上墙头,偷偷看他远去的背影。那时候,他总会回头看看静蓉,又看看她,好像在说,静蓉就交给她了。

“没事的,你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过是去趟大理寺,有什么大不了的!”君瑜安慰江静姝,等官兵离开之后,才带着江静姝绕到侯府后门。

门开后,江静姝走了进去却发现卫昭并没有进来,她站在门里回身看向他,却看到一向温和的他背对着清晨的阳光站着,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她突然有种叫住他的冲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姑娘,侯爷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卫昭像是在安慰她,却又无比郑重地说了一句“你放心”,才转身离去。

“你和卫昭很熟?”君瑜觉得江静姝和卫昭之间似乎有些奇怪,说熟悉又不像,但说不熟,卫昭却能为江静姝挡刀。

江静姝却摇摇头,“他和我爹比较熟,偶尔会帮我爹和义父传信,我们见面次数并不多,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他帮我大概是因为我爹吧!”

君瑜又随口问道:“我记得他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他祖父是朝中大员,他看上去也是个靠谱的人,怎么身上没个一官半职的?”

“他……好像不是卫家的孩子。我记得义父曾与我说过,还问我对于他母亲带着他改嫁这事如何看待……”江静姝不在意地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他母亲如何,他父亲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因为义父的原因,我也和卫府的人打过交道,在我看来,他不是卫府的人才好,卫府那些人,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君瑜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你们终于回来了!”侯夫人将她们接了进去,又给她们倒了热茶暖身子。

“侯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侯爷怎么会被大理寺带走?”君瑜问道。

“是不是因为我?”江静姝一脸焦急,“若是因为我,你们就将我送回牢里吧,我不怕!”

“这与你无关,侯爷是因为其他的案件……”侯夫人拉着江静姝的手,柔声说道:“你也不要多想,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怎么能让你回到那个地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不光是因为你爹,也因为婉茹。所以孩子,你千万不要冲动,在我们心里,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江静姝鼻子一酸,后退一步在侯夫人面前跪下来磕头:“对不起,我之前明明知道您没有杀人,却还逼您去认罪。我现在才知道被冤枉是怎样的感受,我错了!您是比我爹还要好的人,我不该那样对您!”

“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侯夫人将江静姝扶起来,“如今侯爷出事,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了不少,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

为了了解新的案子,君瑜连忙赶去提刑司,此时提刑司也忙得不行,赵晏从收到沈源死亡的消息就没有停歇过。之后收到陆湛的消息,他又担心君瑜受伤,此时看到君瑜他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昨夜太冒险了,为何不回来找我?昨夜幸亏动手的不是陆太师的人,不然以他的手段,是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

“我怕来不及嘛。而且,陆太师虽然厉害,但他喜欢借刀杀人,不会轻易出手的。”

赵晏惊讶于君瑜对陆太师的了解,又听她问:“陆湛怎么样?”

“大理寺早已在陆太师的掌控之中,昨夜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那就好,果然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就是好!”

赵晏欲言又止,却还是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君瑜没有注意赵晏的异样,心思都放到了新的案子上,“沈源是怎么死的?侯爷为什么会成为嫌犯?”

“沈先生死于昨夜,证据全都指向江侯爷。”赵晏沉重的语气难掩疲惫,“沈先生在学子中颇有名望,他的死事关重大,圣上已经下令让提刑司协同大理寺一同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