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回华城时,天色已晚。

苏枳一再提出要回出租房,纪闻舟置若罔闻,老赵自然而然把车往之前的公寓开。

车里冷气开的很足,被束缚的右脚沉重的如同灌铅,只有犯人才需要被这么对待。被监控,被忽视,她在他面前尊严扫地,能不能喘口气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苏枳想,她犯傻一样跟那些要债的人同流合污,一次次与虎谋皮谋皮为的到底是什么?她宁愿退学贱卖劳动力为的又是什么?

无非是当个体面的,有尊严,微不足道的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了这点渺茫的念头,她确实做错了很多事。

不该出卖色相招惹纪闻舟,不该跟断眉做交易对精虫上脑的富商下套,如果一切都要付出代价,那也不该是仅剩的一点自由。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苏枳不由自主的拽了车锁,仿佛是命运设定好的一样,车门竟然没有锁死。

轿车路过减速带时,她被控制似的,一把推开车门就往外跳。

纪闻舟警觉回眸,一把拽住她,拦腰把人按倒在后座上。

洞开车门呼啸灌风,过路车笔直擦过。可想如果人跳出去,必定落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苏枳目光呆滞,一时没顾得怕只是脑海里空白一片。

“你想死还是疯了?”

纪闻舟咬牙切齿,一把甩上车门锁死。

老赵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但没得话也不敢凑上去。

苏枳被纪闻舟单臂抵在后座上,身上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嘴唇发白:“我不想回那套公寓。”

纪闻舟冷眼说:“你的意思是让我迁就你?”

苏枳闭了嘴不说话,却也不愿意妥协。

纪闻舟大手落在她小腹上,缓缓揉了揉,轻哼:“迁就一晚也不是不行,你怎么回报我?”

苏枳畏惧的抿紧唇,半晌道:“医生说我还没好。”

她胡乱推他的手,只是力气悬殊。

纪闻舟纹丝不动的任她折腾。

意识到徒劳无功,苏枳认命般攀住他肩膀,颤抖啄了他的唇,毫无章法的亲吻。

纪闻舟起初无动于衷,很快被她破烂的吻技创到。一把将人按住,对待猎物一样,狠狠叼住她的唇珠,咬到嫣红肿烂才罢休。

苏枳脱水的鱼一样,眼泛泪花,强忍着心底的屈辱跟无奈,安静的不再挣扎。

“不是你主动亲的我,自己哭什么?”

纪闻舟抿过她眼泪,叫老赵把车开去出租房。

“收拾好你的东西。”

他留了一句话,十五分钟后,准时把人从楼上盯了下来。

老赵接过行李打开后备箱,一箱干花翻出来掉了几支,被无情丢弃进了垃圾箱。

苏枳意识到了什么,说不清心里为什么酸胀了片刻,沉默的上了车。

……

坐落在市区的别墅灯火通明,跟她之前住的公寓不可同日而语,这里应该是纪闻舟自己的住处。

其中佣人加上保镖超过百人,却都各司其职的规矩做事,没有人向她投来过度关注的目光。

管家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了吩咐,推着轮椅过来,把她送到了卧房。

这一间卧室近二百平,说是奢靡也毫不为过,吊顶上金碧辉煌的水晶灯,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苏小姐好好休息,这是您明天要穿的衣服。纪总今晚去老宅,明天让老赵过来接你。”

管家把东西放在了床前凳上。

苏枳半夜睡得不踏实,朦胧醒来感觉身边有人,惊慌去摸床头灯。

纪闻舟说:“是我。”

苏枳犹豫了下问:“你不是今晚去老宅?”

本来是要去老宅的,纪闻舟违逆了老太太的意思强闯出去,一走就是半个月。现在人到华城,免不了被一阵催。

但车开到一半他又开了回来,总觉得不踏实。

“为什么不愿意住公寓?”

纪闻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夜里看不清表情,她静默了许久,“纪总,我不想被人圈养,也不想当谁的情人,我想过安稳的日子。”

那公寓里面发生过太多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每天挖空心思的讨好他,不要脸面的取悦他,让她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

“跟了我你才有安稳日子过。”纪闻舟说不清的浮躁,掐住她腰,“比起告诉我不想当情人,你应该求我点别的。”

苏枳被他勒的一怔,“什么?”

“宾馆里为什么要回来?”纪闻舟用力攥住她咽喉,仿佛她答得不满意下一秒就会被捏死。

苏枳嗫嚅双唇,说不出口。

“对不起……”

她毫无缘故的抱歉,咬着牙闭上眼。

纪闻舟恨其不争的紧盯着她,“喜欢我让你觉得对不起?你觉得对不起谁?姓许的还是别的野男人!”

陡然被戳破了窗户纸,苏枳几乎仓惶的掰他的手,耳垂红的滴血。

他把她看的明明白白,就连她一点隐秘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苏枳说不出否认的话来,也没办法点头,只为此感到愧疚跟痛苦。

她抱着龌龊的目的接近的纪闻舟,试图从他身上获取到利益跟金钱,为此不惜出卖身体跟自我。却又不可自拔的沉溺在他给的甜蜜里……

从他酒局后特意给她要的糕点,到接到她的电话深夜赶回家,以及替她给外婆找最好的专家……

苏枳承认自己动过心,却也忘不了目睹许岸燃被打后内心的畏惧,更明白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

“我不敢喜欢纪总。”

她埋头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一声啜泣。

纪闻舟报复似的捏住她下巴,非要听她痛苦的哭吟,目光幽昧含笑,用另一手探向她裙摆。

“不敢喜欢也是喜欢。”

他低声诱哄,逼她破碎在手心里。

苏枳像掉进蛛网的蚂蚁,被他撩拨的一身热汗,玉白脖颈泛起绯红,不堪忍耐的单手捂脸。

他非要逼着她亲口承认。

磨蹭了大半夜,苏枳早就不记得说过了什么话。第二天醒来,只感觉腰要断了一样,被身后纪闻舟箍的死死的。

“起来了。”

纪闻舟拇指蹭了蹭她脸颊,“今天打扮漂亮点。”

苏枳记起了昨晚管家说的话,看着床前凳上的低调却一眼贵重的裙子,后知后觉问:“为什么要我去你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