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说多说无益。
一个纪闻舟就够她头疼的了,又来了个事多的柳莹。年萍心力交猝,脸上透露着疲态。
“院长,您侄女说咱们医院伙食太差。要求特派给她一名营养师。床垫也太硬了,要换成天然乳胶的。房间不能有消毒水味,每天定时换一种鲜花。窗帘要注重隐私透光不透人……”
护士喋喋不休,年萍听得脑仁疼。
推开病房门,一眼瞧见了自告奋勇过来照顾纪闻舟,却只会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喝燕窝的柳莹。
“大伯母。”
柳莹怕她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扶着腰抱怨:“怀孕真是太辛苦了,不是我要求多,是孩子总折腾人。”
年萍看也不看,“折腾你就回自己房里躺着,睡着了什么事都没有。”
“一看大伯母这么说就是没怀过孕,小孩子才不会跟大人一起睡呢。睡着了他照样折腾,我最近睡眠质量下降,脸色都憔悴了……”
年萍不耐烦,柳莹忽然说:“大伯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大伯母难道就不心疼吗?奶奶说了,我这个孩子出生可是要过继给大伯的。我就这么一点要求,大伯母难道都舍不得满足我?”
小护士瞅了瞅院长,看了看手里清单。
年萍提笔给批了,“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都记纪家账上,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有钱难道还不赚!”
小护士拿着签了字的清单往外走,柳莹跟上去,趾高气扬说:“还有具体细节我没说完,你拿笔再记下。”
柳莹一走,病房里都清净了不少。
负责病房的护士长带着几个小护士过来,惴惴不安,又到了药效结束,给病人换药的时候了。
年萍亲自在一旁看着。
“麻醉针不能连着打,我们现在给上的都是镇定药,病人如果清醒的早还不配合。输液的时候跑针就坏了。”护士长头疼的给院长解释情况。
年萍拧眉说:“换吊瓶,留人换班看着。”
护士长得了准话,才开始工作。
细针扎进血管,微渺的疼痛,并没有让病人从沉睡中苏醒。众人舒了口气,留人在病房里守着。
年萍去了护士长办公室,听她汇报工作。
半个小时左右,不放心回病房查看情况。
……
换班护士说病人情况稳定,一直没醒。
苏枳守在走廊偷听到,悄然推门走了进去。
她原本有些忐忑不安,但看到病**纪闻舟果然沉沉闭着眼,就克制不住了心底的冲动。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低头的瞬间,并不知道他睫毛微颤,几欲从沉睡中苏醒。
门外有脚步声,应该是换班的护士上厕所要回来了。
苏枳匆匆收回手要走。
冷不防被从背后攥住了手。
挂在输液架上的吊瓶,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落地摔得粉碎。
苏枳恐慌的不是自己,是他。
“你别乱动纪闻舟,小心留置针回血!”
她跌倒在宽敞病**,不得不整个压在他身上,才控制得了他乱动。
纪闻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一双淬黑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像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偏执狂。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不相信我?”
苏枳触上他的目光,心急如火:“你先闭嘴。”
输液瓶已经碎了,她一刻不敢耽误,只能自己按住他手腕,先把针拔了。
直按铃喊护士。
“我问你为什么?”
纪闻舟火气比她更大,理智一扫而去。
“你躺好。”苏枳大力掰开他的手,想跑出去找护士。
纪闻舟以为她要逃,被药物麻痹的肌肉一下激活了,连被子下的约束带都被他强力绷断了。
苏枳听到断裂声,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你疯了?刚做完手术拔完针,谁让你乱动的!”
她咬牙切齿瞪着眼。
“你想跑哪去?”纪闻舟眼前眩晕,还紧紧抓住她不放,咄咄逼人说:“你放心。我活不了,也会把你带走。等你死了,什么证都是白纸一张。”
苏枳张口结舌。
听到走廊上有赶来的脚步声,挣脱喊人。
纪闻舟脸上煞气重的能冻死人,下床步步紧逼,一把拧死了门锁,堵住了门。
“开门!”“开门!”
门外吵嚷着,苏枳急得团团转。
纪闻舟还不当回事,不动如山看着她。
“你想怎么样?”苏枳。
纪闻舟:“跟他离婚。”
苏枳只能哄他,跺脚说:“离,你先让医生进来。”
纪闻舟并不轻易信她,拧眉仿佛看穿了她,说话不过脑子,敷衍至极又没诚意。
苏枳轻轻伸手探向他背后门锁。
纪闻舟眯眼,险些折断她手腕。
“你锁着门我离不成婚,你万一还死了——”
苏枳话还没说完,纪闻舟就气的差点站不稳。她连忙一手扶着他,一手把门锁给拧开。
门外医生护士连忙进来接手,苏枳缩了缩手本来想把他交给别人,自己悄然离开。
没想到纪闻舟,却死抓着她不放。
年萍这个时候出现看到了她,除了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苏枳只能任纪闻舟抓着,跟一群人,一起把他扶回病**,讪讪坐在一边。
“小姐麻烦松开下,我要检查。”
医生没好气说。
苏枳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看都是纪闻舟不肯松,她又不好直说,给了纪闻舟一个拜托的眼神。
年萍走过来,斥道:“干什么?好好配合医生。”
苏枳刚要说,自己是身不由己。
年萍就看着纪闻舟说:“你把她松开,我给你看着人,否则,我立马给那个姓许的打电话。”
这话显然起了作用。
纪闻舟看了眼苏枳,缓缓松开了手。
苏枳从这一眼里,看出了“敢跑你就死定了”的笃定。
她默默别开眼,不敢跟他对视。
年萍抱臂看纪闻舟:“听医生话做检查,再犯倔我立马把她高清大图贴楼下保安室,往后一律不许进医院。”
苏枳降低存在感想走。
年萍拽住她胳膊,“你闯的祸。你负责监督他重新挂完新吊瓶,有问题吗?”
苏枳被她犀利目光盯着,不敢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