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大仙儿拍拍拍,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了,真麻烦。”

窗明几净的病房里,白娇娇幽幽地睁开眼睛,一个披散着长发、形容枯槁的妇人趴在她的病床边,已经累得睡着了。

白娇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环顾了一下病房,她突然大叫一声:“啊……”然后从**蹿下来,又跳又叫:“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白母被她惊醒过来,跑上来抱住白娇娇,哭道:“哎哟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别不是疯了吧?娇娇……娇娇……”

白娇娇停止欢呼,她看着白母,脑中突然一阵混沌,她问白母:“妈,我……在跳什么?叫什么?”

“女儿啊。”白母担忧地唤了一声:“你可别吓妈啊?”

“哦。”白娇娇笑道:“我没事啦,妈你别担心。”白娇娇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她记得自己昏睡前最后的记忆就是被一道粉色的光把她包住,可是……怎么好像少了点什么?

白娇娇问白母:“妈,我怎么在医院里?”

“看。”白母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闯红灯不要闯红灯,你!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到底什么事儿让你急得连两分钟都等不了?现在长记性了吧!看你下次还敢!”

白娇娇嘿嘿地笑着,抬手拍了拍脑袋,她的脑袋还被一层层的纱布裹着。晃晃头,晕乎乎的,再晃晃,怎么感觉里面晃啷啷乱响呢?是不是少零件了啊?白娇娇害怕地想。

出院,白娇娇被白父白母扶着站在马路边等车,一阵浓烈的汽油味扑鼻而来,白娇娇被呛得捂住鼻子,这味道真恶心,要把前天的饭都吐出来了……

回到家里,白氏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白娇娇被白父白母围着一顿好伺候,两个人使劲地给白娇娇夹菜。白娇娇往嘴里扒了两口,放下道:“味道怎么不对啊?”

“怎么不对?”白母问道。

“我以前吃的不是这个味道啊。”白娇娇说道。

“胡说。”白父道:“你妈做饭一直都是这个味儿啊,你爸我都吃了几十年了,要是变了,你能比你爸先吃出来?”

“唔?”白娇娇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无论怎样也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筷准备回房间,白母问道:“诶!你出事儿前妈跟你说的事儿你倒是同意不同意啊?”

“什么事儿啊?”

“你不记得了?”白母奇怪道:“当时我可记得你满口答应啊,别不是脑子撞坏了吧?”

白父往嘴里扒啦口菜,带着气儿说道:“都出两次车祸了,能不把脑子撞坏吗?一点记性都不长。”

“嗯?”胡珐素奇怪地皱眉,问道:“我出了两次车祸吗?”

“呵。”白父跟白娇娇说着话,眼睛却瞄着电视机:“不是两次是几次,你呀,以后给我注意点!这车祸出得跟吃饭似的,还能一天三顿地往车上撞啊……”

“啊呸呸呸!”白母不满地啐着白父:“娇娇这才出院,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白娇娇凝着眉,奇怪,她出了两次车祸吗?可是她怎么只记得一次呢?这怎么可能,难道她忘了?可是

……哎呀,头疼,白娇娇拍了头,忘了就忘了吧,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然后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母叫住她道:“哎!那事儿你倒是同意不同意啊!”

白娇娇回过头,道:“你不是说我以前同意过了吗?就同意吧。”

“咦?”白母往白父身边凑了凑:“怎么这次出事儿后这么听话!?上次撞了过后性情大变,这次又给撞回来了?”

“得。”白父赶紧说道:“我可不想让她这么撞来撞去,变来变去的,心脏受不了。”

房间里,胡珐素平静地面对着电脑,却什么都不想做。她呆呆的看着屏幕,以前,她能一个人关在房间打游戏打个几天几夜不休不眠,可是现在……她好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那她对什么感兴趣呢?环顾房间,空****的。

房门被推开,白母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白母把牛奶放在白娇娇的电脑桌上,在白娇娇身边坐下,笑道:“怎么,还是不会玩吗?”

“不会玩!”白娇娇笑道:“妈,你开什么玩笑!我能不会玩电脑吗?”

“那怎么只对着它发呆啊。”

“没什么。”白娇娇说道:“只是觉得没有意思。”

“也是。”白母说道:“都半年不玩了,早就没兴趣了吧。”

“半年不玩!”白娇娇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半年不玩!那她这半年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不记得了?

“妈。”白娇娇问:“不打游戏的这半年,我在做什么?”

“谁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跟中了邪一样。”白母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可把你爸和我吓得不轻,有时候非说自己不是白娇娇,还嚷嚷着要回去,你要回哪儿去?啊?”

“真、真的吗?”

白母拍了拍白娇娇的头,道:“那你妈我还能骗你啊。我记得可清楚呢,你嚷着自己是什么‘素素’的。”

“素素?”白娇娇凝神想了想,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不过有种很沉重的感觉,不喜欢。

“还有一个名字你整天念叨……叫、叫……叫什么来着……”白母想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白母朝外面喊了一声:“她爸,娇娇老念叨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素素!”白父在外面答道。

“还有一个。”

“沈夜痕!”

轰——白娇娇的头顿时像要炸开一样,沈夜痕……

看着白娇娇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白母不由得慌了手脚:“娇娇!娇娇?你没事儿吧?怎么回事儿呀……”

脑袋里是杂乱纷飞的画面……鲜红的颜色,嫁衣,三双叠在一起的手……

“娇娇?”白母都差点急哭了:“娇娇!你可别吓妈啊?他爸!他爸!你快过来啊!”

白父扑扑通通地跑过来,白娇娇的房间里,白母正抱着白娇娇几乎急得要哭,白娇娇却像傻了一样的呆坐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眼泪流了满脸。

白父急忙去掐白娇娇的人中,好一会儿,白娇娇终于缓过来,她抱住白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白母亦是泪流满面:“怎么了女儿,你倒是说啊,你

急死妈了。”

白娇娇望着白母,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想哭啊。”我好想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听到他在叫我,可是他是谁,他是谁……

白娇娇哭得累了,倒在**沉沉睡去。

自白娇娇出院已差不多有一周了,这天,白母把屋里一切收拾停当,对白娇娇说道:“娇娇啊,你李叔家的儿子要结婚了,你住院这两次,你李叔没少来看你啊,走,跟妈一起去贺个喜去。”

白娇娇的注意力依然没有从电视机上转移过来,她不知道怎么就问道:“娶几个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白母气得笑出来:“你说娶几个。”

白娇娇怔了怔,她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为什么,她现在会觉得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是很不合理的制度?

“去不去啊。”白母催道:“要迟了。”

“去去!”白娇娇急忙关了电视,回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笑着对白母说道:“走吧。”

白母和白娇娇一起到婚礼现场,等了好久,白娇娇没想到,这场婚礼走的居然是复古风!

新郎刘朗朗穿着古式新郎装,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一抬花轿坐着身着凤冠霞披的新娘……

笑嘻嘻地跟人打趣开玩笑的白娇娇蓦地愣在那里,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旁边的女生问她:“娇娇,你怎么了?”

“呵呵。”白娇娇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为了掩示自己的尴尬,她违心地说道:“好幸福。”

“娇娇。”那女生对白娇娇调侃道:“是想嫁人了吧?”白娇娇的眼泪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她慌忙离开人群往洗手间奔去。

镜子里,白娇娇猛地朝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她望着自己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她不会打游戏不会上网的那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天,既然你要我忘记,又为什么千方百计地给我提示?这个疯老天!镜子里忽然映出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不男不女的人,他笑望着白娇娇,轻轻地说道:“你想回去吗?等你心诚的时候就回去了。”

白娇娇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影像消失了,是幻像吗?

胡珐素从洗手间出来,虽然面色依然苍白,可是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泪痕。她抖擞了精神,笑,呵,有什么大不了。

喜庆的婚宴,阳光灿烂得如同不会有阴天。白娇娇独自离开婚宴,中午的马路是寂静的,树荫下,白娇娇独自慢慢地走着。

那个影子说,等你心诚的时候,就回去了。什么才是心诚呢?她又想回到哪儿去呢?

白娇娇抬头看那灰蒙蒙的天,她记得,好像有一个地方,天空很明净,有一个地方,开着漫山遍野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呯”,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白娇娇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抱着的一撂书被白娇娇撞翻了一地。

“小姐?”那人一边弯腰捡书一边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姐,没撞伤你吧。”

白娇娇蹲下去替他捡书,那人扶了一年厚厚的眼镜片,冲白娇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