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珐素硬是从人群犯当道的牢门口挤了进去,牢头冲她抱歉地笑笑,便锁了牢门。胡珐素走到最里边找了个角落坐下,旁边的女犯人都用那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胡珐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能说什么,她尴尬地朝她们笑笑,她们对她抱以一种极讽刺的冷笑。
胡珐素只好干坐在那里,装作对什么都视而不见。但那些女犯们之间的小声嘀咕声她却偶或也能听到一句两句,无非就是说她如何如何厚颜无耻,如何如何不自重之类的。
胡珐素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不是有昨天刘英的那威胁式的一拔刀,她现在会过得更凄惨。
牢房里的众女犯都在暗暗地抵触胡珐素,胡珐素孤身一人,只能忍着,但终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因为她知道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心软。
胡珐素不怪她们,她们也不是敌人,她们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没有获悉事实的真相罢了。
有一个女犯人小声对她身边的女犯道:“真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另一个女犯大声对这个小声嘀咕的女犯道:“好像你没有丢女人的脸似的。”
“咦?”牢里的众女犯吃了一惊,在这牢里,居然还有不和她们站同一阵线的!包括胡珐素,都疑惑地看了那女犯一眼。
只见那女犯穿着和其她女犯一样的囚衣,但形容举止,却全然不像一个囚犯。这女犯是昨天晚上被关入牢房的,名叶荷叶。
刚刚小声嘀咕的那女犯仗着自己人多示众,而那个女犯又不像胡珐素似的有个叫刘英的带刀侍卫的保护,因而胆子很壮地对那女犯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丢女人的脸了?”
荷叶对那女犯讥笑道:“没有丢女人的脸,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那被讥的女犯恼羞成怒,扑上来便要与荷叶厮打,荷叶不动声色,一手便扣住了那女犯的手腕,在她的虎口猛一用力,那女犯的虎口便袭上一阵剧痛,她面色惨白地怪叫着:“放手!放手!”
荷叶放开手,把那女犯甩到一边去。那女犯坐在一边,忌惮地看了荷叶一眼,不敢再上前去生事。
荷叶拨开众女犯朝胡珐素走过来,众女犯见她把牢里的大姐都打退了,都不敢再吱声,见她走来,也都退自两边给她让路。
荷叶在胡珐素身边坐下,胡珐素倒不惊不喜,她往旁边挪挪给荷叶腾出些地方,依旧是不言不语,呆坐在那里。
“王妃。”荷叶轻轻地笑道。
“怎么。”胡珐素看了荷叶一眼,道:“你也是来取笑我的吗?”
“哪里敢。”荷叶豪爽地笑道。这笑声,不像有敌意。胡珐素歪头看向荷叶,荷叶冲她友好地笑笑,荷叶对胡珐素自我介绍道:“王妃娘娘,我叫荷叶。”
“别。”胡珐素这几日听王妃娘娘这个词算是听怕了,她对这个叫荷叶的姑娘很有好感,她对荷叶说道:“你叫我娇娇吧。”
“那怎么敢!”荷叶惊呼道,然后她抚着胸口,一副很怕的样子,道:“我要是称您娇娇,王爷还不砍死我啊!!!”
“唔!?”胡珐素抬起头来,总算是正儿八经地看着荷叶,三个多月了,第一次有人在她耳边如此正式地提起沈夜痕,(胡雅莲挑衅的那次不算!)胡珐素问荷叶:“你认识沈夜痕?!”
“别呀王妃。”荷叶大大咧咧地笑道:“什么沈夜痕沈夜痕的,听起来多生疏啊,二王妃还没进门呢都叫我们王爷夜痕呢!那听着,叫人浑身一个酥啊!”
胡珐素撇嘴,小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好啊好啊。”荷叶笑着拍手对胡珐素的说法极其赞成:“我也好讨厌那个女人呢!娇滴滴的,叫人讨厌!不比王妃这样的真性情女子。我们王爷也不喜欢她!可是她整天缠着王爷,比王妃以前缠得还要厉害呢!我们王爷都要给她烦死了。”
胡珐素奇怪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开口我们王爷,闭口我们王爷的?”
荷叶冲胡珐素眨了眨眼睛,暗示道:“王爷还是很关心王妃的哦。”
“什么?”
“不然呢!”荷叶小嘴一厥,冲胡珐素抱怨道:“王爷也真够小气!我不过拿了他一根针嘛!至于把我关到牢里来嘛!!!”
听荷叶说完,胡珐素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这个荷叶竟是沈夜痕故意安放在牢里照应她的。胡珐素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悬了三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他为什么三个月都没有露一面?”胡珐素开始秋后算帐,女人啊,真是蹬鼻子就要上脸了。
“王妃。”荷叶数落胡珐素道:“你上次可真是把王爷气得不轻。要我说您呐,既然都成婚了,还是不要和别的男子走得太近才好。”
“我跟谁走太……”胡珐素蓦地不再说话,她想起一个人,刘英,沈夜痕唯一的一次来探她的监时,她正在牢里和刘牢打得昏天地暗的,难怪他那次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胡珐素吃吃地偷笑,这个别扭的臭屁王,干嘛不说出来啊!说出来就不会有误会了啊。
“那……”胡珐素犹豫着要不要问,荷叶看出她的心思,道:“您是想问王爷和您姐姐的婚事吗?”
胡珐素点了点头:“嗯。”
“那是没有办法的。”荷叶说道:“那是皇上的圣旨,皇上的圣旨,谁敢违抗啊!也就是您胆大,要不是王爷在皇上皇后面前拼了命的保您啊,您以为自己现在还在牢里坐着吗?王妃娘娘,您真是从小被相爷宠着惯着,一点都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厉害呢。欺君,可真的是要杀头的呢。”
胡珐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里觉得真的是很对不起沈夜痕,当时胡雅莲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她还恨沈夜痕恨得要死,现在,唉……只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
“荷叶。”原本一脸痴呆的胡珐素终于有了一点点笑容,她抱着膝盖靠坐在墙角,淡淡地问道:“你觉得,呃——胡珐素,配得上夜痕吗?”
“唔?”荷叶扭头奇怪地看着胡珐素,问道:“王妃娘娘,您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胡珐素把话题叉开:“我只是随便问问。”然后仰头看了看这个满是洞啊网啊
的牢房顶,幽幽地说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似是在问荷叶,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最迟是在王爷和胡大小姐大婚之后喽。”荷叶想了想,缓缓说道。
“为什么?”胡珐素问。
荷叶道:“您想啊,您都敢代姐出嫁了,外面的人肯定会以为还没有什么是您不敢做的,可是您又有王爷护着,又不能处决您,但也不能让您破坏王爷和胡大小姐大婚,所以啊,只好将您扣押到王爷和胡大小姐大婚之后,这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策啊。”
“嗯有道理。”胡珐素点点头,然后她苦笑道:“看吧荷叶,连你也觉得胡珐素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看来,她是真的不配你们家那个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王爷呢。”
“王妃。”荷叶有些担心地问胡珐素:“您出去了不会给王爷使气受吧?”
“我会什么要给他使气受。”胡珐素奇怪地问道。
“因为王爷又娶了别的女子啊。”
“呵。”胡珐素不由得笑道:“你自己也说了啊,这是皇上的旨意,又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再说了,一个寻常男子三妻四妾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是一个王爷呢。”
“王妃。”荷叶怔怔地看着胡珐素,胡珐素被她看得极不自在,她擦擦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荷叶突然笑道:“王妃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讨厌呢。”
呵。胡珐素不由得摇头苦笑。看来,这个胡珐素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呢。夜痕,我突然不想回到你身边了。如果我能是白娇娇,那该多好。
“王妃,你怎么不说话?”
“嗯?我昨晚睡得晚,困了。”
“哦。那王妃您好好睡吧,我帮您守着。”
街市上,胡雅莲依在沈夜痕的怀里,对所有的东西都表示出了充分的好奇心。
“夜痕!你看这个好不好!”
“夜痕!你看那个好不好!”
“夜痕,这个钗是不是很我的衣服很配?”
“夜痕……”
沈夜痕无精打采地陪着胡雅莲四处乱逛,完全不似当日陪着胡珐素逛街时的那般生龙活虎,蛮横霸道。
胡雅莲还在路边挑选胭脂,沈夜痕却已经心不在焉地走开了,胡雅莲一回头,竟然找不到沈夜痕的人了。
细往人群里一看,沈夜痕竟然已经走出有一箭之远。胡雅莲气呼呼地一跺脚,跑上前去拽住沈夜痕,嗔怪道:“夜痕,你怎么不等我!?”
沈夜痕看了胡雅莲一眼,道:“我对女人的这些脂粉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胡雅莲很善解人意地说道:“那我们去看你感兴趣的东西啊。”
“呵。”沈夜痕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唇角,冷冷地说道:“人不对,看什么都没兴趣。”
“沈夜痕你!”胡雅莲气哼哼地质问沈夜痕:“你说什么叫人不对!什么叫人不对!是我不对吗?你是想跟胡珐素一起逛街是吧?我都那么迁就你了,你就不能稍微施舍一点点的感情给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