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再次被人打开,胡珐素红肿着眼睛看向牢门外,刘英提着饭盒站在那里,沉默地望着胡珐素,胡珐素别过头去,在衣服上把眼泪蹭干净,这才回头看向刘英,多日未见,刘英黑瘦了许多。

刘英已经提着盒饭进了牢房来,胡珐素哽咽着却依然凶巴巴地说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都不来了吗!?”

“我来给你送饭。”刘英比胡珐素更凶:“你吃不吃。”

“不吃!”胡珐素使气道,跟刘英这么一顶嘴,心里的气没兜住,眼泪哗哗啦啦地像决堤的河,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不许哭!”刘英厉声道。谁知胡珐素干脆扯开了嗓子哭:“呜呜呜,连你都欺负我,连你都吼我,连你都作弄我……呜呜呜……都没有人理我了……为什么都要欺负我,我看起来好欺负啊……”

刘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轻轻地抚着胡珐素的头发,轻声说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胡珐素一头扑到刘英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刘英将胡珐素额前的长发别到耳边,道:“娇娇,你受委屈了。”

“谁是娇娇!”胡珐素猛地推开刘英:“这里哪有个娇娇,你胡说些个什么。”

“还是要装作不认得我吗?”刘英苦笑。

“我为什么要认得你!”胡珐素是因为跳湖自尽才与出了车祸的白娇娇互换了灵魂的,那天,白娇娇穿越过来后泡在水里,正是刘英救了她,可是……

真正的胡珐素跳湖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那天,胡珐素又去找胡雅莲纠缠,胡雅莲怕胡珐素就这样一直与她纠缠下去,让她即使嫁到王府也不得安心,她便想永远地解决了这个麻烦,于是她便将胡珐素推至湖中,可是她又怕胡珐素死里逃生,便将胡珐素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于是,刘英将胡珐素救上来的时候……咳咳。

虽然白娇娇知道刘英是个好人,可是,总归是……算了,不解释。

“不认识不认识不认只!”胡珐素抱着头狠狠地摇着,刘英赶紧道:“好好,不认识便不认识罢。你先别哭了,来吃了饭再说。”

“不吃。”胡珐素推开刘英,急道:“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认错了人了!呜呜……什么叫不认识便不认识罢,就是不认识,不认识!!!”

“……”刘英无奈地看着大发脾气的胡珐素,不知道说什么好,实际上,在胡珐素的大哭大闹里,他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哭着哭着,胡珐素却又道:“你不许说出去!不许说出去!!!呜呜呜……”

刘英无奈地苦笑,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刘英只站在旁边看着胡珐素哭,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半晌,胡珐素哭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不哭了?”刘英沉沉地说道。

胡珐素抽了抽鼻子,不吭声。刘英拉过胡珐素到桌边,道:“先吃饭再说。”

胡珐素拿起筷子,在菜里戳来戳去的,凶巴巴地问刘英: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

“我……”刘英想了想,苦笑道:“执行公务去了。”

“执行这么久?!”

“哼。”刘英冷笑:“我又没有当皇帝的爹,哪有那么多时间闲着。”

“呼。”胡珐素撇着嘴笑笑,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儿,终于破涕为笑。

“胡雅莲来了?”刘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本来他还是不敢来的,可是听人说今天胡雅莲来看胡珐素了,他怕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急急忙忙赶来了,来了一看,果不其然,这丫头躺在**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那个……”刘英道看着在菜里扒来扒去就是不吃的胡珐素,犹豫着说道:“你……你可能要换牢房了。”

“嗯?”胡珐素抬头看向刘英:“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胡雅莲从你这儿走了之后,你二娘就进宫见了皇上,听说你二娘很不高兴……”

“呵。”胡珐素无所谓地笑笑:“换就换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换一个地方吃饭,换一个地方睡觉。”

“你可能……”刘英指了指旁边的女牢,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可能要跟她们挤在一起了。”

“挤一起就挤一起。”胡珐素继续无所谓,突然想到其它牢房里的犯人对她的不满,她的心忽地揪在了一起,这个胡雅莲,都把她整得这么惨了还不罢休,她还想怎样啊!

“而且……”刘英道:“你好像要和她们吃一样的饭菜了……”

胡珐素紧紧地抿着唇,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怒道:“吃就吃!老娘!老娘!”豪言壮语突然说不下去……胡珐素的气焰矮了下来,她好像还真没吃过什么苦……

“怎么?”刘英道:“你怕了?”

“怕什么!”胡珐素死鸭子嘴硬,脖子挺得挺直,语气却好像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大胆。

刘英敲了敲桌子,道:“你吃饭不吃?最后一顿了啊,不吃我收走了。”

胡珐素哀怨地看着刘英,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还没张口说话,眼圈先泛红了:“凶什么凶。”

刘英长叹一口气,也不再劝胡珐素,他什么也不说,只拿起筷子给胡珐素夹了满满的一碗菜,胡珐素重新坐下来,一边掉着眼泪珠儿,一边艰难地往嘴里扒饭,但却依然没有吃下多少。

“算了算了。”刘英看胡珐素只顾往嘴里填菜,却不往下咽,嘴里已经塞不下了,她还在往嘴里戳,一个人心里难受,旁人是没有办法的。刘英开始收拾桌上的菜,道:“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了,饭菜我收走了。”

胡珐素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刘英,刘英似乎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他揉揉胡珐素的脑袋,道:“我还会来看你的。”

“呜呜……”胡珐素噙着满嘴的饭菜,不住地冲刘英点头。

刘英提起饭盒,打开牢门走了出去。牢头正在锁牢门,刘英站在牢门外跟满眶眼泪的胡珐素道别,其它牢房的犯人对着

他们两个哈哈大笑道:“看他们两个,依依惜别

的模样可真是叫人……心酸呢!”

“王妃娘娘!您跟这个侍卫是什么关系啊!”

“王妃娘娘!王爷不来看你,还是一样有男人来看你啊!”

“王妃娘娘,以后是不是还会有很多侍卫来看您呢?”

刘英哗啦抽出刀来,一刀刺入地下,刀刃没地尺余,其余牢房的犯人顿时噤了声,他们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刘英把刀从地上抽回来,放回鞘中,他对胡珐素认真地说道:“沈夜痕做不到的,我来做。”然后他便提着饭盒走出了天牢。

胡珐素怔怔地望着刘英离开的背影,沉默无言,只任眼泪在脸上静静地淌。

沉沉的夜,哭得太累刚刚睡着的胡珐素被一只手轻轻地推醒,胡珐素睁开眼,一个身着碧衣的浓妆女子站在她面前,胡珐素尚没有醒转过来,以为牢里又来个女犯,她往里边挪了挪,给那女子腾出点地方。

那女子抿嘴一笑,却并未在她身边躺下。女子望着她,淡淡地问道:“想家吗?”

胡珐素迷迷糊糊的,以为是这女子在自言自语。

“我在洞春楼。”女子道:“想回家的话,来找我吧。”说罢,女子缓步朝牢门走去。胡珐素猛地惊醒过来,黑漆漆的夜里,什么都没有。

“洞春楼?”胡珐素想了想,歪头又睡倒下去,心里还好笑,怪不得一直想去洞春楼呢,冥冥中有注定啊……还没想完呢,就再次又不省人事了。及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晚上的事情了。

天蒙蒙亮,牢房被人粗鲁地打开,刚刚睡着的胡珐素被一个人推醒,胡珐素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见胡珐素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牢头又用力推了推胡珐素,胡珐素迷迷糊糊地问:“干什么啊?”

牢头笑着说道:“王妃娘娘,上面让小的给您换牢房。”

“嗯?”胡珐素依旧有些在睡梦中的臆症,突然之间猛地回过神来,她直直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脸相迎的牢头:“你说什么?”

“回王妃娘娘。”牢头说道:“上面让我给您换牢房。”

“换去哪里?”这下,胡珐素彻底清醒过来了,她吃惊地瞪着牢头,牢头被她那红肿的眼睛瞪得极不自在,站得离她远了些,指了指隔壁的牢房,道:“隔壁。”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胡珐素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还是觉得有些悲哀的。不过片刻工夫,她豁达地站起身,豪爽地挥手道:“走吧。”

牢头看着这个转瞬间判若两人的王妃娘娘,一时间竟是他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不走啊?”胡珐素拍拍发呆的牢头。牢头回过神来,道:“王妃请,王妃请。”

胡珐素随着牢头走出这间豪华的总统牢房,牢头打开了一间挤满了女犯人的女牢,道:“王妃,请吧。”

胡珐素嗯了一声,脸上故作平静,喉咙里却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我了个亲娘的啊,这边边角角挤的都是人,让我……往哪儿下脚啊……

胡雅莲,算你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