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关于这个问题呢……”霍君扬故作深沉,“你等凡夫俗子是理解不了的!”

霍靖南抬手就要打,霍君扬抱头,笑着躲开。

“艺术家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是,这个我承认!”霍靖南看看他,“但你也是艺术家,你也没疯啊!”

“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你对我有滤镜!”霍君扬大咧咧的摊开手,“再举个例子,裴念!在外人眼中她也不正常啊,孤僻冷傲,女杀手一个,但在你眼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对吧?”

霍靖南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霍君扬嘻嘻笑着搂住他脖子,“所以哥,咱不能用滤镜去看人,其实小珲他的艺术天赋真是无与伦比的……”

“小珲?叫的真亲切!”

两兄弟边走边笑,管家进画室通报,不一会儿就请两人进去。

“扬少,南少,”管家恭敬的说,“我们家少爷可能会有攻击性……不过保镖和医生都在门口,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来的。”

“第一时间?”霍靖南眯了眯眼睛,“你们家少爷这么大人了,还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外人随时就能冲进他房间?”

管家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霍君扬和霍靖南对视一眼,默默走了进去。

偌大的画室里,地上零零散散都是贺念珲的画稿。他自己坐在地上,靠在墙边,手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正轻轻给它梳理毛发。

这种场景本应是温馨的,可贺念珲眼中没有光。

霍君扬轻轻走过去,霍靖南拽了他一下,给他使眼色,霍君扬冲他摇头,悄声告诉他:“没事。”

“你忘了他管家说,这人有攻击性?”

“南哥,你……”霍君扬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要是怕的话就站在这儿,我自己找他!”.

霍靖南双手环抱胸前,扁了扁嘴,他不是怕,而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特种兵生来的警惕性让他选择不靠近——他站在这个房间里离贺念珲最远的角落。

霍君扬把自己的画本递到他跟前,贺念珲愣了愣,顺着那本子往上看,看到一张久违的笑脸。

他想了一会儿,轻声道:“霍君扬?”

“原来你还认识我啊!”霍君扬蹲下,跟他一起逗小猫,“我这次来云市要待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贺念珲怔了一下,原来那份插画合同,还真落到霍君扬手里了。

原来,贺以宁这么厉害,说不让他画画,就不让他画画……

原来全世界都以为他是个疯子,无论他怎样解释,他都甩不掉这盆脏水!

贺念珲紧紧攥着拳头,猛地往地上一砸!

“哎,贺念珲?”霍君扬睁大眼睛,“你没事吧?”

“没事……”贺念珲头疼,“恭喜你拿下合约,现在用不着以胜利者的姿态向我显摆。”

“我没有显摆,我是诚心求教。”霍君扬认真说,“肖总说,让我们两个合作,我来画,你来提建议。我知道我画不出你画画的那种感觉,所以今天是特意来找你商量的。”

“这本插画版的书出书在即,我想先弄好初稿交给肖总审核,贺念珲,我们……”

就在他说话的工夫,贺念珲已经翻完了他的画本,发出一声冷笑。

霍君扬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贺念珲缓缓抬眼,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不屑。

“霍君扬,你读过整本小说吗?”

“当然!要是没读过,我哪能画?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那我问你,”贺念珲在其中一幅画稿上使劲儿敲了敲,“这什么玩意儿?你画的什么鬼啊!霍君扬,你好歹也是出过漫画集的人,也是有百万粉丝的,你就拿这破玩意儿给你粉丝看?”

“你……”霍君扬脸憋的通红,心中一股火气直往上窜。“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来跟我商量的吗?”贺念珲轻哼一声,“这就是我的意见!这一段的女主,即使是神智不清,可她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只不过男人在她眼前,她却不认识他了……这是这本书里的几个名场面之一,你用点心好吗?”

“我哪里画的不对了?”

“你把这女人画这么疯干嘛啊!”贺念珲大吼,“她是疯了,可她心里有爱!”

霍君扬愣住,呆呆看向他。

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这时贺念珲拿起一支画笔,只蘸了水和黑色颜料,直接就往画本上画。寥寥数笔的修改,整张图的画风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霍君扬吃了一惊,一言不发的看着,细细品味。

还真是贺念珲技高一筹,而且更了解这本书。他只是看字面的意思,贺念珲却能读到作者的内心。

“看到了?”贺念珲丢开画笔,直起身来,仅仅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身体虚的不行。他喘着粗气,竭力支撑自己,转脸看向霍君扬。

“你不能只从字里行间来构图……你还得听听作者心里的声音!”

霍君扬笑起来,虚心受教。他不得不承认,在“疯”的这方面,贺念珲远比他有天赋。

“看来,以后我少不了得经常登门求教了!”

“呵,霍家二公子还是挺谦虚的嘛!”

“我霍家的家训其中有一条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爸妈从小就教我做人要谦虚谨慎,这样才能进步!”

“哎哟……”贺念珲挑眉笑笑。

两个艺术家都是性情中人,创作上的分歧并不影响他们的友情。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从前一起参加画展的日子,霍君扬好久没聊的这么欢,甚至还想拉着贺念珲出去大吃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贺念珲忽然浑身颤抖,冒着冷汗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

霍君扬吓了一跳,好在霍靖南反应及时,猛地一把拉开他,又把门口的医生和保镖统统叫进来。

又如同之前的每一次,画室里一团混乱,地上一片狼藉,满屋都是贺念珲嘶哑的吼叫声。

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就像主人对待不听话的动物,狠狠一针扎进他血管。

霍君扬和霍靖南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霍靖南率先反应过来,猛然上前询问医生。

“你们给他注射的什么?”

“镇定剂。”

霍靖南顿了顿,眼神疑惑:“什么样的镇定剂?”

医生看他一眼,神色慌张,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