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怔了怔,微微颔首。

那天在肖丽然办公室情况混乱,她并没有看清楚,直到今天她才能细细打量贺以宁。这位贺家小姐打扮得明艳动人,从头到脚都带着拒人千里的高傲感。

她不由得想到了贺念珲,同是出身豪门世家,贺念珲一笑起来就平易近人,而他的平易近人,丝毫不影响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宋晚轻轻皱眉,也微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贺以宁环顾四周,挑眉问道:“林总也在?你们一起来的?”

“嗯。”宋晚轻声答,“他也来了。”

“你们感情真好!”贺以宁勾唇,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听说宋小姐以前也病过一场?呵,看来精神类的疾病还是可以治愈的。你以前病的那么重,现在不是照样跟他在一起吗?”

“宋小姐,看到你这样,我就对我弟弟有信心了!”

宋晚心头一颤,猛然抬眼看向她。

贺以宁嘴角挂着微笑,目光里却透出对她深深的敌意。

宋晚有瞬间的错愕,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跟贺以宁是第二次见面,她却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她?

难道……

这女人也是从前围在林兆江身边的花花草草之一?

想到这宋晚心头漫出一股醋意,但还是把这种不悦的情绪隐藏起来,正准备寒暄两句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

宋晚回身,林兆江的手正好搭在她肩头,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我找你半天了。”林兆江温柔笑道,“我以为酒店太大你迷路了,没想到在这里聊天……都聊什么了?”

说这话时,林兆江看向贺以宁,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掠过一道寒光。

“林总,真巧,在这儿也能碰上!”贺以宁热情打招呼,故意说道,“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就是聊聊我弟的病,宋小姐觉得惋惜,那么好的一个画手没法给她画插画……呵,对了,还聊到宋小姐以前的病情。”M..

“林总,”贺以宁挑眉,“我听宋小姐的语气,她对林总十分依恋呢!也是,一个男人若能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我也愿意跟他破镜重圆!”

林兆江眉心微蹙,这话怎么听都很刺耳。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宋晚,她表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反应。可就是这淡漠的神情,让林兆江紧张起来。

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破镜是可以重圆,但破镜终究有裂痕。

林兆江咬咬牙,冷笑一声,“贺小姐这样聊天,不觉得太不礼貌了吗?”

“哦,抱歉。”贺以宁笑笑,“我不知道……这个是不可以说的?”

“如果一定要以这种不礼貌的方式聊天,那我认为最近这两次合作,我还是直接跟贺老爷子谈比较好。”林兆江沉声,“毕竟现在贺氏,还没完全交到贺小姐手里,你说呢?”

贺以宁脸色一变。

只要贺氏一天没交到她手里,贺念珲就还有机会。

而让贺念珲“生病”,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林总,真的十分抱歉。”贺以宁轻声道,“我……”

“这件事我不想再谈下去了。”林兆江神色清冷,“也请贺小姐自重!”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怀中的宋晚,柔声问道:“咱们回去吧?”

宋晚没有说话。

林兆江更紧张了,试探着将她往包间的方向带,然而在与贺以宁擦肩而过时,宋晚却停住了脚步。

“晚晚……”林兆江心头狠狠一颤。

“兆江,等一下。”宋晚声音轻柔,“我有几句话想跟贺小姐说。”

“我以前,确实生过病。”她看着贺以宁的双眼,脸上有种坚定的神情,“不过现在都好了。贺小姐,这种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很幸运,因为我的心药一直都在我身边。”

林兆江愣了愣,定定看住她。

“我和兆江之前确实有过误会。”宋晚不动声色的握住林兆江的手,“但现在误会都解开了,我确信我是爱他的,他对我的感情也没变过,所以我们才会又在一起。”

“贺小姐,心病跟别的病不一样,只要找对了药,就可以不留疤痕的痊愈。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我和兆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裂痕了。”

“贺公子至今还病着,我也能理解你当姐姐的心情,不过……贺小姐你应该仔细想想,是不是贺公子的药没找对呢?”

说完,宋晚冲林兆江温柔一笑,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贺以宁愣在原地,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咬牙切齿盯住她离开的方向。

此时手机一震,有人给她发来消息,看着这号码,她有种绝望的窒息感。

刚刚她是想让宋晚难过,没想到却被她轻轻松松拿捏!

她把这一腔怒火都发在这条消息上,飞快地打出几个字:“不要再来烦我!你满脑子除了钱还有什么?我不是你女儿,不是!”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屏幕映出她怒气狰狞的脸……

*

几天后,霍君扬带着霍靖南,按照肖丽然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贺家大宅。

其实他跟贺念珲有过几面之缘,学生时代在一些动漫画展上,他俩认识了彼此,留了联系方式,经常讨论画画技巧。因为很多观点出奇的相似,霍君扬曾一度觉得贺念珲就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可后来,贺念珲忽然消失了,跟他失去联络,再后来……

便是听说他患病的消息。

霍君扬替他惋惜,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探望一下。

贺家知道今天有央城的贵客远道而来,早早就做了准备,大管家亲自将车开到别墅外的私家路上,把霍家二位公子迎了进来。

管家把他俩带到贺念珲的私人画室,并让保镖和医生齐齐守在周围。

霍靖南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低声对霍君扬说:“这家太奇怪了,阴森森的感觉,跟我当年在边境捣毁的贩毒团伙的老窝一样……”

从走廊到画室还有一段距离,走廊两边的墙上挂满贺念珲的画作。有些色彩异常明艳,有些画面也确实挺吓人。

不过在霍君扬眼中,这些是难得的艺术品。

“别乱说话。”他捅捅霍靖南,“艺术家的世界,你不懂!”

“艺术家首先也得是人吧?”霍靖南睁大眼睛,“艺术……总不能接地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