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痛不已(1)

15.心痛不已(1)

华灯初上,城市之夜降临了。

南方的春夜『潮』湿而微凉,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乍暖还寒的暧昧。

下了白班,温向军不想回家,叫上奕辉一块儿去街上吃饭。

“怎么,老婆又不在家?”奕辉问。

温向军不到30岁,是运转四班的值班员,结婚才一年。他老婆方敏是华天电厂的职工,人长得妩媚动人,婚前与本单位一个有『妇』之夫不清不白。为此,她家里人软硬兼施,想办法让她嫁人。有好事人把她介绍给温向军。一见面,温向军神魂颠倒,腿都酥了。认识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结婚不久,方敏就又与那个男人陈仓暗度。温向军生『性』懦弱,再加之对方敏爱得入骨,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唉!”温向军无言以对,满面羞愧。他很郁闷,老婆方敏过年这些日子几乎都在外面,深更半夜才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春寒料峭,一股冷风吹来,温向军打了个寒战。见他神『色』戚然,奕辉估计可能是他生活上出了状况,问:“跟她吵架了?”温向军沮丧道:“能有架吵就好了,我都快一个星期没见着她人了。”“实在不成,还是离了吧!”对温向军的家庭状况,奕辉略有所知。望着温向军一脸的苦『色』,他为温向军的痴情叹惋,也为他的懦弱而悲哀。

温向军郁郁道:“我真想不通,我哪里做得不好?结婚一年多了,我从没有骂过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她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我都想办法尽量满足她。她还要我怎么样啊?”两人正准备动身,刘子翔来找奕辉,说是为表彰他的突出表现,晚上请他吃饭。

“不会是一个盒饭对付吧?”奕辉不太信得过这种请客。

“怀疑我的人品?”刘子翔老大不舒服。

“你还有人品?”奕辉睁圆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去,我大小也是个干部嘛!”刘子翔咬咬牙痛下决心:“吃火锅!”刘子翔还叫上了雷宇贵,又正好遇上谢来顺,一块儿叫上了。五个人到了县城一家饭店时,天『色』已晚。晚春的傍晚虽不是很冷,但坐在店里也能够感觉到一丝凉意。刘子翔叫了一个狗肉火锅,一瓶“二锅头”。

“就用‘二锅头’打发我们啊?”奕辉叫嚷着不干了:“也太小气了!”“有吃你还挑三拣四?”刘子翔数落奕辉:“人家老谢喜欢喝‘二锅头’,你少啰唆。”“切,人家老谢不好意思说,还不许我说说公道话啊?”“老谢,你说,喝什么酒?”刘子翔见势不妙,急忙拉老谢做挡箭牌。

“嘿嘿,喝什么都可以。”谢来顺乡音浓厚。没办法,反正也没指望他去电视台应聘播音员。

菜上来了,四个人正准备开喝,胡蓉芝领着两个女友也来店里吃饭,见了他们,赶紧过来。“刘站长,真巧,你们也在这儿啊!”“哦,胡经理啊!你这是——”刘子翔起身道。

“我们几个姐妹逛街,逛迟了,不想回家弄饭,随便在外面吃一点。”胡蓉芝问:“你们这是谁请啊?”“刘站长请!”奕辉据实回答。

“相见不如偶遇。怎么样?坐下来一起?”刘子翔客气道。

胡蓉芝也不见外:“既然是刘站长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四人连忙让座,让三个美女坐下。

胡蓉芝给大家相互介绍。大家都认识李丽珍,另外一个叫彭卫,是县局机关的,听说是未婚女子,刘子翔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唤来服务员拿过菜谱,刘子翔请胡蓉芝点菜。

胡蓉芝轻车熟路,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点到第五个菜时,刘子翔的心就开始紧了,待她再要了一瓶“干红”和一瓶“五粮『液』”时,他脸都白了。

“喂喂!下手别那么狠啊!”刘子翔苦笑:“『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铺张浪费!”胡蓉芝朝俩女友挤眉弄眼。上次,刘子翔中途开溜,胡蓉芝最终被迟科长等人灌醉,这次,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吧:谁让他不怜香惜玉。

“‘五粮『液』’就别要了,刘站长喜欢喝‘二锅头’。”谢来顺也替刘子翔心痛。

“我喜欢‘五粮『液』’。”胡蓉芝道。

雷宇贵爱莫能助地冲刘子翔笑。

刘子翔摇头晃脑念叨:“孔子他老人家说过: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远之……”“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奕辉补充。

刘子翔暗笑,他见姓彭的姑娘不住地看奕辉,借口上洗手间,向奕辉使了个眼『色』。

到了洗手间,刘子翔问奕辉:“身上带钱了吗?先借500块钱给我。”“怎么,你没带钱啊!切,还说请客!”“嘿嘿!不是没带,是钱不够,你没见胡蓉芝张开血盆大口,那菜、那酒,没个七八百,能脱身吗?”“那我不管,反正是你请客。”奕辉幸灾乐祸。

“你小子,见死不救啊!想看我出丑是不?我跟你说,我站长出丑,还不把你们的面子给丢光了。快,拿来!”奕辉掏出五张百元钞票给刘子翔:“够了不?”“我身上有300来块,等下你注意看菜单,超过800块,你就想办法救驾。”接了钱放好,刘子翔在洗手盆下边洗手:“那姓彭的姑娘,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被别人订了没有,等下我问问。”“想拉皮条啊?”奕辉显然不乐意。

“你小子,也别眼睛长到脑门儿去了。都快30了,女朋友还没有着落,你骄傲什么啊?等会儿,给我打起精神!”刘子翔道。

“拉郎配啊?你可管得真宽!”“怎么?是不是觉得堂堂一个本科生,让我这大老粗管着很别扭?”刘子翔甩甩手,出去。奕辉摇头,而后紧跟。

“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溜了呢?”胡蓉芝对刚坐下的刘子翔道。

“饭还没吃,我溜什么溜啊?”刘子翔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姿态:“要溜也得酒足饭饱才溜!”菜陆续上来,趁摆菜倒酒的忙『乱』当口,胡蓉芝跟坐她旁边的刘子翔耳语:“你别老是『色』『迷』『迷』地看人家彭卫,她还是姑娘家,别动歪脑筋啊!”“不知道我就有这坏『毛』病啊?一看见美女,眼睛就不听使唤了。”刘子翔悄声问:“有人下订单了吗?”胡蓉芝白了刘子翔一眼,忍住不快,道:“还没,这姑娘心高!”“你看,奕辉能配上她不?”刘子翔道。

胡蓉芝恍然大悟。看这表面的条件,还真说不出谁配不上谁。而且,能够搭上车站这条线,何乐而不为!成不成是他们的缘分。一寻思,她大义凛然地决定把好朋友卖了。

这一顿吃得风生水起,其乐无穷。席间,刘子翔把奕辉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如何如何了得,特别是电脑玩得出神入化,有次一不小心进了美国国防部的机密库,让美国人虚惊一场,云云,引得彭卫大为关注,不住地向奕辉攀问。男女搭配,喝酒准醉,平时文质彬彬的奕辉灌得两眼大放绿光,围着彭卫滴溜溜转。

胡蓉芝着重感谢了刘子翔和奕辉一通。一家伙装了三辆大棚车,即使当中有小交易的成分,也让她扬眉吐气。她感觉到车站这块面对自己的坚冰正在慢慢消融,那个老男人的阴阳怪气以后再也不要去忍受了。她想起任杰候那副苦大仇深的老脸就恶心。

酒醉饭饱后,服务员拿来账单:788块。胡蓉芝争着要买单,刘子翔执意不肯,瞟着她道:“怎么,想让我欠你个人情,是不?”“不是啊,上次的事,我得感谢你们啊!”刘子翔明白她指的是大棚车的事,挥手道:“一码了一码。”“这样吧,刘站长,喝了这么多酒,我们找个地方把酒劲散散,走,去卡拉OK,怎样?”胡蓉芝见拗不过刘子翔,遂提议去唱歌。她向刘子翔使了个眼『色』:“趁热打铁啊!”刘子翔点头同意。这顿饭,吃去了他半月的工资,一路上他心痛不已,几次想抽自己耳光。

“两会”结束,一度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沿线小站又恢复了站长轮休制。刘子翔满肚子牢『骚』:“从年初下雪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几十公里的路程,总共才回家四五次。一有风吹草动,就取消下面站长的正常休息,不准离站,把人都给憋出『毛』病了。”技术员张春华笑道:“可不是嘛!条件允许的家属,还可以借口小站伙食不好,在家炒些好菜送给老公,顺便把自己这份美味佳肴给送去。”刘子翔收拾好,给段里值班室去了电话请假。他还没来得急起身,就听见楼下有停车的声音。张春华窃笑:“站长,你恐怕走不了了。”来人是永宁煤矿新上任的销售科长肖建国和他的麾下。新官上任,到车站造访,联系联系感情。寒暄一通后,照例是找个店子把酒言欢,在吃吃喝喝中将感情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