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自小就喜欢文艺,可陆文心里却并不希望她吃这碗饭。妹妹陆雪也曾经带着梦想闯**娱乐圈,可最终还是遍体凌伤退回了故乡。
孩子的梦想总是美好的,可现实的骨感却是令人心寒。陆文本意是准备让舒涵复读一年,来年再考,随便什么专业都行,只要不做演员。毕竟以舒涵的基础,轻松考个本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没想到那个一向乖巧的丫头却突然倔犟起来,一心要去做演员。陆文坚决不同意,母女俩第一次闹翻。
僵持了将近二十多天,陆文突然听到了韩家出事的消息。陆文听到这个消息后,除了震惊,第一时间考虑到舒涵的问题。
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风声,说舒严松的案子和韩则世有关,其中甚至还牵涉到韩凉。
陆文其实不太相信,可相关人士却言之凿凿。本来她也无所谓了,如果舒严松真的没错,法院也不会偏找他的茬。
她是个豁达之人,既然事已至此,也无还天之力,唯有乐观面对。可韩凉的死,却成了她的心病。
舒涵这丫头的心思,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妈的更懂……
想到这里,陆文一阵懊恼。当初,要是自己拒绝让韩凉住进家里就好了……
她权衡了利弊,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儿外出闯**的决定,并偷偷为她安排了尽可能便利的条件。她要让舒涵尽快离开鹭洲,越快越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韩凉,没有人会了解内情的地方。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陆文希望舒涵在异乡能够忘掉这里的一切,好的,坏的,就都随风去吧。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在遥远的异乡,舒涵竟然也知道了韩凉的死讯。
陆文越想越头疼,红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已见了底。
……
一天、两天、三天……一连十天后,舒涵还是没有回来。
舒沁从睡梦中醒来,居然觉得有些厌烦了。
床边的画已经堆了一大落,家里所剩的几支油彩都快用光了。
无聊啊!无聊!
舒沁想出去逛逛,可陆文却不许,说什么这会儿快过年了,出去很有可能会遇到熟人和朋友,到时候舒沁要假扮舒涵会很难应付。
切,全是谎话!舒沁嗤笑。自己在舒严松面前都没露破绽,何况别人?
舒沁裹着一件棕熊款式的连体睡衣,一蹦三跳地下了楼。
“陈妈,我饿了!”
“桌上有点心,自己吃吧。”陈妈正在厨房忙碌,她马上要放假回老家一周,所以临走前要准备许多东西,要不然家里就剩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和吃和不吃都无所谓的陆医生,真是让人不放心。
“我妈呢?在书房?”舒沁故意捏细了嗓子,温柔地说话。
她已经回家一段时间了,不可能感冒症状还一点不见好。这也是她觉得郁闷的原因之一,长时间地扮演另一个人,也真是件受罪的事。
“陆医生一大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去探望舒律师了。”
舒沁还没等陈妈讲完,就一个转身,三步并两步地飞奔上楼。
陈妈吓地举着锅铲冲出厨房:“小涵,慢点跑,咋咋呼呼地小心摔着!”
舒沁快速地换了件运动服,又找了个背包,带上舒涵的钱包出了门。
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舒沁在外面疯玩了一天,买了一大堆的绘画材料和参考书籍,又去了最有名的老字号,美美吃了一顿,天都快黑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舒沁背着双肩包,又拎着一大包战利品,晃晃悠悠地哼着小曲走到家门口。
“你怎么才回来?”一个男声幽幽地从身后响起,吓的舒沁一个激灵。
“我拷!什么鬼?”舒沁一个闪身,先往旁边退了一步才回头,只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路旁的花木丛里走了出来。
天黑了,路灯又没有亮透,昏黄黄的,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舒沁吗?怎么还是你?”
这句话一出,舒沁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两个男人知道她的存在,一个是韩凉,另一个就是萧易北了……
舒沁回头看了看门牌号,又透过紫色蔷薇花墙,朝亮着灯的屋子望了一眼。陈妈矮胖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依稀还能听见放菜入油锅,呲啦一声的炒菜声。
“这里是鹭洲,没错呀?”舒沁有些懵。
萧易北也随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对啊!怎么了?”
舒沁上下打量了萧易北一眼,歪着头,一脸疑惑:“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易北也是一脸无奈,指了指行李箱:“我是来送东西的……”
舒沁哈哈一笑:“客气,客气,还没过年呢!拜年有些早了吧?”
萧易北冷冷飞了个白眼,腹诽不已:“要拜年也是你这个做房客的给房东拜年,哪听说有反过来的道理?”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想想现在面对的是那个刁蛮古怪的舒沁,还是少招惹她为妙。
“不是我送东西,是我师傅有东西给你妈……”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你是第二人格,舒涵妈也算是你妈吧?”
舒沁杏目一瞪,好像忽然就生气了:“你二,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萧易北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转移话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师傅和你妈好像认识,他老人家人在南太平洋度假,还特意寄了一包东西来,让我送过来,好像关系很铁的样子。对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八卦永远不分老幼,这个话题果然成功转移了舒沁的注意力。
“不知道!……关系这么铁?会是老情人吗?”舒沁唯恐天下不乱,贼贼一笑,突然又似想到什么,“对了,你师傅是谁?”
萧易北有些无奈,眼前这个丫头,一会儿机灵的要命,一会儿又傻的出奇,你说她什么都知道吧,却往往有些明显该明白的,她又不明白。
“你的房东。萧郁,萧老……萧大师啊!”
萧易北本来脱口而出就是“萧老头”,可一想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老头子点面子,于是赶忙改口。
舒沁噗次一笑:“哦,萧老头啊?认识,认识!”
“萧大师,萧大师!”萧易北赶忙纠正,唯恐这死丫头待会儿口无遮拦,到了陆文面前还胡说。
……
舒沁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将手里的购物袋往萧易北手里一塞:“拿一下。”然后伸手想从背包里掏钥匙,可翻了半天也找不着,估计是出门的时候就忘带了。
陈妈估计听见了动静,还没等舒沁按门铃,门就开了。
陈妈刚想说,怎么那么晚回来,可一见舒沁身后的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
怪不得这丫头在家里怎么都呆不住呢,赶情是接男朋友去了。
“陈妈,我妈回来没有?”舒沁大大咧咧地进了屋,压根没有拿回自己购物袋的意思。
萧易北跟在她身后,尴尬地也不知该不该进屋。
“进来,进来,你是我们小涵的朋友吧?同学还是……?”陈妈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要来帮萧易北提东西。
萧易北哪里好意思,赶紧自己把行李和购物袋都拎进门。
“小涵,你怎么上楼了?也不招呼你朋友?”陈妈见舒涵客人也不招呼,自顾自的上了楼,赶忙问道。
“不是找我的。是找我妈的……”
陈妈一愣,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接话的好。
幸亏陆文已经知道萧易北到了。她从书房里出来,站在过道上:“陈妈,是我的客人。你去忙吧,我来招呼。”
陈妈满脸狐疑,看看萧易北又看看陆文,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陆文优雅地走下楼梯,微笑着和萧易北打招呼:“你好,我是陆文。你就是萧兄的徒弟萧易北?”
“是,我是。阿姨……哦,不,陆医生,您好!”
不知怎么的,萧易北面对着陆文,心里有些紧张。专家,高人他见的多了,也从来没怵过。可这会儿面对着陆文温和的笑容,他却紧张的一头汗。
陆文摇摇头,笑的眼弯弯:“傻孩子,叫我姑姑吧。你师傅和我是结拜兄妹,你是他徒弟,也就是我的侄子一样了。”
萧易北听的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眼前优雅高贵的陆文女士居然会和自己那个半疯半癫的师傅萧老头是结拜兄妹。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桃园三结义,怎么还会有人搞这套玩意儿。
陆文是心理学专家,一眼就看透了萧易北的心思:“世间事都讲究个缘分,我和你师傅也是偶尔相识,却真正是气味相投,彼此引为知己。”
萧易北还想继续听下去,可陆文却转而问道:“你师傅让你带给我的东西呢?”
“哦,在箱子里。”萧易北拉开行李箱,取出了一个包裹。那个包裹是萧老头从里约热内卢寄来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严实,也不知里面是点什么东西。
陆文接过包裹,也不避人,当着萧易北的面就拆了开来。
萧易北偷眼瞧着,都是书,半旧的,有些边角都有破损了。封面上全是外文,却又不是英语,歪歪扭扭的,根本天书一样。他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如果说是英语,他勉强还算能读懂几句,其他外文就只能是它们认识他,而他只能说“Sorr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