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门,一股蛋白质灼烧焦臭味呛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是个只有停尸房一半大的房间。
靠墙边,有六个形状大小像军用帐篷似的大铁盒子。
盒子正中间有个长方形开口,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还有火。
吁,这是火化间啊!
在我印象中,火化间应该是独立的存在。
不知道是理解错误,还是这家火葬场不按套路出牌。
除了正门,房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咋办?
找地方躲躲?
可这鬼地方除了火化炉,几张运尸床,什么也没有了。
躲到没开火的炉子里去,那不自投罗网了?
就算后面那家伙发现不了,也保不齐哪个游魂野鬼急着找替身,按个电钮给我烧了。
我听说火葬场送人进炉子前,都要在肚子上来一刀,免得尸体在烧的过程中胀气爆炸。
要能找到划尸刀也是好的,那玩意算的上半个煞器。
然而一番寻找之后,我连个刀把子都没见到。
只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沾满白色粉末的铁锹。
“咣当!”
火化间的门开了。
挂着白霜的粗壮汉子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来。
此时他身上的表皮掉落了不少,一块块暗红色的肌肉看着令人作呕。
“吼!”
一股白气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这货冻的可真瓷实。
“喂,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不是老子杀的,追着老子干嘛!?”
眼看着他抬脚把瓷砖踩出一片蜘蛛网来,我暗叫要凉。
粗壮汉子双臂一甩,门边的移动尸床猛地撞在了墙上。
平板金属床面顿时变成了V形。
示威?
行吧,道理讲不通那就死磕吧!
我猛地咬破中指,在铁锹上画了一个诛邪符,照他脑袋招呼了过去。
“锵!”
汉子晃都没晃,头上冒起了几个小水泡,腾出两股淡淡的青烟。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我就不信邪了,抡起铁锹再次拍在了他脑袋上。
“哗啦!”
壮汉龟裂成块的皮肤掉落一地,无皮面孔更加狰狞诡异。
还没等我再发力,粗壮汉子已经抓住了锹柄向旁用力一甩。
巨力之下,我的铁锹脱手,身子一跄,后背撞在了一座正在燃烧的焚化炉上。
“卧槽!”
我疼的呲牙咧嘴,后背一阵火辣辣的。
粗壮汉子不依不饶,扔掉铁锹挥拳打向我的胸口。
我急忙抬手格挡,差一点又靠在炉门上。
唪!
大汉再次挥拳打来。
我哪敢硬接,急忙蹲身躲避。
“咣当!”
大汉的拳头楞是把焚化炉给打穿了,半截小臂探进了烈火熊熊的焚化炉里。
更倒霉的是,朝里翻卷的铁皮把他的手臂给卡住了。
痛打落水狗这事,老子在行。
“喝啊!”
我抡起铁锹就砸。
吼!
发狂的大汉直接撕掉了右臂,一身焦糊味的再次冲我扑来。
“咔嚓!”
铁锹应声而断。
没办法了。
我牙关一咬,一口舌尖血喷了过去。
血液和他的皮肉刚一接触,滋滋作响。
粗壮汉子一边惨叫,一边在脸上疯狂擦抹着。
看来随着外表的皮肤化掉,我的这些把式又开始起作用了。
我连忙打开身后那个没有点火的焚化炉门。
抄起半截铁锹柄对着他腿弯就是两下。
趁着他踉跄的同时,我跟着一脚狠踹在他背上。
他一头扎进了炉门口。
“走你!”
这时候还不动手,等着上菜吗?
我双手环住他的腰,扛起来往焚化炉里怼去。
粗壮大汉力大无穷,脑袋进了焚化炉后,似乎受到了某种制约。
虽然他拼命用独臂撑着炉壁,却还是被我给一点点塞了进去。
“咣当!”
我在操作台上找到了点火按钮,猛地拍了下去。
透过观察窗,汽油喷溅而出,浇遍了他的全身。
焚化炉内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
粗壮汉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再怎么翻腾也掀不起半点水花了。
我勒个去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哪是一夜一千六的活,分明是一夜半条命啊!
我估摸这炉子煞气重,好像棺材钉一样对亡灵有克制作用,不然被塞里面的指不定是谁呢。
缓了一闸,我正要开溜。
焚化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张没了皮的血脸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我去!”
气还没喘匀呢,怎么又来了一位要命的祖宗?
我连滚带爬捡起铁锹头,严阵以待地看着那张血脸。
没认错的话,这一位应该是火葬场那位大妈员工吧。
这货不识好歹啊。
你要想报仇,罗溪的尸体在停尸间扔着呢。
你吐口水也好,蹦迪也好,对着她的臭脸撒尿也好,找我算哪门子事啊?
“哎!我说怎么没看到你呢,你在里面啊?”
血脸大妈说话了。
不过这声音……怎么是个有点油滑的男人声音啊?
细品一下还有点熟悉。
“别看了,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
大妈的身子摇摇晃晃挤进门里。
一颗脑袋从大妈身后探了出来,正是郑老板这老王八。
“你……你刚才跑哪去了?”
“嘿嘿,我这不是……突然看到你在抽屉里吓了一跳嘛。”
“后来一想,你一路跟我过来的,应该是看花眼了。”
“这不,我就回来了。”
看着郑尔东嬉皮笑脸的样子,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对!
这地方太邪了,这货真的是老王八吗?
“咋的了,让你搭把手你没听见啊?”
“麻溜的,这娘们太重了,我一个人抱不动。”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郑尔东不满的嚷嚷了起来。
“你抱紧了。”
我把铁锹头当成护甲挡在胸前,狠狠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疼疼疼,你个臭小子搞什么!老子给你吃给你穿的,还敢跟老子动手!”
郑尔东的叫骂声拔高了八度。
我暗暗放下了心来。
这脸上的皮肉结结实实,并不像贴上去的。
我从旁边推了一张尸床,郑尔东把大妈往尸**一扔,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外面有床,你干嘛不推着过来,还抱进来。”
“喂,我说你不会是对这大妈有意思吧?”
“有个屁的床,一张上面躺着老王,她那张还没等推呢,俩轱辘掉了。”
“现在咋整?”
“大妈和老王都死了,明天人家问起来,咱俩也说不清啊。”
“说什么说?火葬场就是他娘的人生终点站,往炉子里一塞,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去,炉子打开。”
郑尔东没好气的摆摆手示意我干活。
我被他整蒙圈了。
俩大活人,死了直接一烧就完事了?
牢底都会坐穿吧!
算了算了,老板怎么说,咱就怎么干吧。
我按他说的,把大妈的尸体推进了焚化炉。
然后依次是老王、瘦高个和罗溪。
烧出来的骨灰,他让我随便找几个盒子里一铲就完事了,连标签都没贴。
那叫一个草率。
当然,在烧尸体之前,我刻着“滅”字的铁钉收了回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郑老板二次舔包时,从老王手里抠出来八根一模一样的。
看到我对铁钉那么宝贝,老不要脸的直接提出铁钉都给我,今晚工钱就没我份了。
我简直无语,在心里不停地咒骂奸商。
哎,谁让钉子是他摸出来的呢。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一个负责人模样的家伙跟我们做了交接。
除了把一叠钱塞给郑尔东外,他什么话都没问。
只不过……那厚度看起来可不像只有三千二。
真是奇了怪,少了俩大活人没人管,没人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