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哥,快跑,不能耽搁了。”

刘安泰和周小鱼本来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听到我这边的响动,举着手电的周小鱼立刻跑了回来。

“那你还回来干嘛?快走!”

我很清楚周小鱼为什么会跑过来。

她一定是担心我脑热,推开石板上去跟活尸玩命。

可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不否认有怂的成分。

但更重要的是我得活着,才能有机会给爷爷和我妈报仇。

从她说的那些话来看,杜春娥是不爱我三叔的。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重新回来,弄清楚杜春娥当初嫁到小河村勾搭我三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让她和那什么狗屁杜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西南坤宫位在八门中为死门,乃阴气最重之门。

明明是夏天,这及膝的清凉渠水对我来说就是万载玄冰一般,冻得我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在周小鱼的搀扶下,我们才走出了十几米远,就听到后面传来“咣当”一声。

回头看去,我们下来的地方有一抹淡淡的火光射了下来。

暗渠上那块石板被掀开了。

“噗通、噗通!”

一具具活尸从开口处跳了下来,

先下来的还没起身,后面就已经砸了上去,一时间弄得乱哄哄一片。

“刘警官,帮帮我们。”

眼看着有几个活尸已经张牙舞爪的爬了起来,周小鱼急得朝前边的刘安泰大叫。

刘安泰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朝我们跑了回来。

“小鱼,你乱叫什么,刘警官,替我照顾好她!”

我甩开周小鱼的手,从包里摸出另外一根棺材钉,准备和活尸们玩命了。

没办法,这是暗渠,又不是大道。

它窄的很,也就是比我的肩宽稍微宽一点。

就算刘安泰身强力壮,也没办法背着我逃命的。

与其被我们拖累,不如能走一个算一个。

“长生哥,别干傻事儿!”

“别管我!你快走!”

我再次挥开了周小鱼伸过来的手。

多留下来一个,也就是多死一个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最先爬起来冲向我的那只活尸走了没几步,突然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嚎。

大量的白烟从它身上冒出,活尸的脚步顿止,好像一个被烈火焚烧的人一般,在原地不停地惨叫扭动,然后被后面冲过来的活尸撞倒摔进水里。

而后面冲过来的那些活尸,则是出现了和它一样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暗渠里的水可以克制活尸吗?

我拿过周小鱼的手电朝后照了几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暗渠两边的石壁上,有着一条条不太起眼的凹痕。

拨开青苔自己看的话,那些凹痕竟然是一个个符字。

从我们下来的地方开始,顺着水流一路向下,两边的墙壁上刻了不知道多少个。

生路,这就是二叔给我准备的生路吗?

“二叔,谢谢你……”

被符文灼烧而死的活尸迅速堵塞了暗渠,倒是让后面的家伙再也追不上来了。

周小鱼搀着我,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大约走了一里多地,我们三个从一个藏在水下的出口游出了暗渠。

暗渠外面,就是小河村边的那条小河了。

钻出河面的瞬间,身为警员的刘安泰都有些哽咽。

抬头看去,头顶上是蓝天白云。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让那种彻骨的冰寒削减了几分。

坐在河对岸远远看向小河村,只见整个村子被一团灰黑色的迷雾包裹着,就好像倒扣在一口锅里似的。

那迷雾之中,隐约还有活尸的嘶叫声不停地传出来。

这个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小山村,曾经是多么的祥和美好……

现在,全都没了。

我从浸满河水的背包里摸出了周疤子给我的那把唢呐,胡乱的吹了起来。

我没学过唢呐,吹的特别难听,完全不成调子。

可是现在除了乱吹一气,给家人和乡亲们送送行,我还能做什么?

小鱼和刘安泰没有阻止我,他们知道我需要发泄。

直到我连唢呐都吹不响了,刘安泰才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在河边坐着也不是个办法,等会儿天要是黑了,这里也未必安全,不如大伙先一起到镇上去。

沿着河走了三五里地,我们在一座小桥边上了大道。

然后又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头顶瓜皮小帽脸上戴着墨镜,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竹竿在地上戳点的老头迎面朝我们走来。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爷爷之前亲自去请的吴瞎子。

对于他此时出现在去小河村的路上,我很是诧异。

爷爷之前说去请他了,那当时到底有没有离开村子?

如果离开的了话,吴瞎子为什么没和爷爷一起回村。

如果他们一起回村的话,爷爷不一定会被杜春娥害死。

回镇上的路上,吴瞎子告诉我们,小河村的情况非常的严重。

杜春娥不知道布置了阵法还是用了别的邪法,在小河村里招来了巨量阴气。

而这巨量的阴气直接把小河村变成了鬼境。

简单点来说,类似于科幻小说里的空间分割。

村里人离不开村子,不单单是有杜春娥在作怪,也有阵法规则之类的东西在搞鬼。

这杜春娥绝不是个简单的鬼魂。

爷爷离开村子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他只能自己走,而没有带我。

只可惜爷爷到镇上的时候,吴瞎子去隔壁镇给一个大老板算命了,并不在家。

他老瞎子也没有手机,爷爷只能写了一封信把村里情况讲了一遍,拜托邻居交给他。

吴瞎子中午回家,听邻居念了信之后,就立刻动身赶往了小河村,想着天黑之前就能到。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跟吴瞎子回了他的家,老头沐浴更衣,起坛给我做了个法。

他把一张符纸烧着了丢进玻璃罐里,拍在了我的胸口。

一丝丝黑气被火罐从我的皮肤里拔了出来,那个“死”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

吴瞎子说我这也算是走运。

给我下索命咒的那个鬼物本身没什么道行,全凭小河村浓重的阴气加持。

只要离开小河村那种死地,这个小咒对有修行在身的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换个自身实力高深的鬼物下的诅咒,就算他也没办法帮我解除。

吴瞎子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这让我有些茫然。

找个工作赚钱买房买车?

不可能的。

跟着吴瞎子修行,以求有朝一日回去报仇?

可是吴瞎子说小河村真有我说的那么凶的话,别说跟他学了,他自己上也没用。

纠结了半天,我终于想起了包里那支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