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同志你是小河村出去到特别部门的是吧?我,我还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我才二十四岁,一觉醒来咋就变大叔了……”

肖大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了我的手,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些哭腔。

“这个……你回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试试能不能把气血补回来吧。”

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给他点虚假的希望。

事实上,被妖物吸了精血除非让那妖物反哺给受害者,否则想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志,还有还有,温浩怎么办?他肯定是进了村子了。你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温浩……哎,自求多福吧。”

这个真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救不了。

当初要不是我妈在上面拼命关上了暗渠的盖子,我们四个都不可能从村里逃出来。

我现在是长了点本事,能给人平点事。

可我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有能力重返小河村。

“同志,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他刚二十一岁,还是个半大小子,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二十一岁他也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姜警官,你在这里等我,顺便跟上面打个报告吧。”

我拿起小桌上的登记本,在第一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证件号。

从车上取下背包,独自一人走向了小河村。

这条路我曾经走过无数次。

之前回来,心里都是热的,因为马上就要到家了。

可是现在,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这不是在夸张,而是在写实。

离开两个月,这村子里散逸出来的阴气都已经重到不像话了。

拐过一个山坳,我看到了村口外那块用红漆漆着“小河村”三个字的石碑。

就这里吧。

我从背包里取出四个苹果,摆成了一个塔状。

在地上拢了一堆土充作香炉,点了一把供香。

“爷爷、妈、三叔!满伢子来看你们了!”

一个响头,狠狠磕在地上。

我多希望现在自己不是在村外,而是在陈家的祖祠里面。

“爷爷,满伢子没本事,现在只能在村口看看。不过您放心,我总有一天会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让杜家的一切计划全都泡汤!”

我朝旁边摸了一把,然而这一把却没有摸到刚刚放在手边的纸钱。

有些愣怔的侧头看了一眼,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

这人一头长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污泥根本看不清面貌。

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好似洪七公一般,灰扑扑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钱,嘿嘿,好多钱……我有钱了!我要去买个媳妇。买个曹老师那样的漂亮媳妇。嘻嘻嘻……”

那人把纸钱像宝贝一样捧在手上,痴痴的笑着。

我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虽然眼前这位已经没啥人样了,可是那痴傻的语气还有那股子臭味实在是太熟悉了。

“陈赖子?你还活着?”

没错,这货就是当初跟我们一起从暗渠逃出来然后不知所踪了的陈癞子!

去省城之前我还拜托刘安泰找过他,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谁曾想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

“谁是陈赖子?我叫陈长生……我要娶漂亮媳妇……咦?你长得好像陈长生,你有没有漂亮媳妇?”

陈赖子蹲下身子,开始看着我傻笑。

“赖子,你一直在村子附近吗?寡妇是不是又出来了?”

“寡妇……鬼!鬼啊!长生!鬼要杀你,要杀你!女鬼,还有个外来的女鬼!”

“外来的女鬼?什么意思?有人从外面进村吗?”

陈赖子的脑袋点的好像小鸡啄米一样。

“对,对,外面来的鬼,长长长头发,有四只眼。”

陈赖子用手在眼睛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有把手掌切在小腿肚子上做了个拉锯的动作。

“裙,黄裙裙,和寡妇一样漂漂亮,肯肯定是鬼。漂亮的都是鬼。”

“后来呢?她进村以后出来了吗?”

陈赖子这回没说话,只是把脑袋摇的好像个拨浪鼓一样。

我皱着眉,朝村口里面看了过去。

陈赖子虽然疯,可是他的疯话基本都和他看到的东西有关。

之前一定是有个漂亮女的进过村子。

首先排除村民的可能。

村里人陈赖子都认得。

其次排除找刺激的探险者。

没人会穿着长裙去探险。

女主播也不太可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直播时候出了事情,早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杜家的人。

只有杜家人才有只身到村里来的理由。

“鬼!鬼啊!”

我正琢磨那女人的身份,让陈赖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哆嗦。

抬头朝村口看去,却见笼罩整个村子的灰雾中,影绰绰的有什么东西朝着村口晃悠了过来。

我急忙把腰包挂好,从背包里取出了剑匣。

当初三叔在村子里做了一些布置。

不管是杜春娥还是其他鬼东西,都无法离开小河村。

这也是为什么我敢跑到村口来祭拜。

可是凭空多出来一个黄裙女人后,我也不确定村子里那些阴物是否还被困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影绰绰的东西逐渐清晰了起来。

是人,全都是人。

村东的张麻子,村西的刘二丫,老村长家的妮子……都是我曾经最熟悉的乡亲。

甚至……我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那是我妈!

看到他们我没有半点激动,有的只是痛苦。

他们虽然在走路,却显然早已不是活人。

一个个面色乌青,有的皮肉已经溃烂,露出了森森白骨。

隔着几十米,我都能闻到它们身上的尸臭味。

“鬼啊!快跑啊!”

陈赖子想拽着我逃跑,却被我甩开了。

来的路上,我无数次提醒自己,我只是来祭拜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更不要到村子里去找死。

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场景,我突然发现我还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是怎么样的呢?没有那么多老谋深算。

热血往脑门子上一涌,生死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