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水,不安的感觉迅速在心底涌现。
“咕嘟”一个气泡从污血下面冒了出来。
仿佛在水下飘**了几百米一般,一出水面就猛地爆开。
腥臭的味道中人欲呕。
而在气泡爆开之后,一只手从血水下浮了上来。
那就是一只单独的手,齐腕而断那种。
断口并不整齐,似乎经历了很多次折腾才从手腕上给弄下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只手并不是张光宇的。
它太小了,应该是属于一个小婴儿。
更多的碎块从血水下面浮了上来。
胳膊、脚丫、大腿、头颅……
尤其是当那个小脑袋从血水下浮上来的时候。
连眼都还没睁开的小家伙一张嘴就是一阵让人心碎的悲啼。
他还那么小,刚刚降临人世,就被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给送走了吗?
“是你干的?”
再次看向坑位里的女鬼,我的眼神冷冽了下来。
我注意到她右手的剪刀下面,还压着半条被剪断的脐带。
“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都怪他!都怪你们!”
女鬼的身子缓缓立了起来。
“要不是你们天天喊他玩,他怎么会不理我!怎么会不管我们的孩子!都是你们这些混蛋的错!”
一声嘶吼,女鬼从坑位里蹿了出来,脚在血水中一踏,把还带着污血的剪刀刺向了我。
而她那一踏,竟然毫不犹豫地踏在了血水中的婴儿脸上。
那稚嫩的脸蛋竟然被这一脚踏成了碎块。
“滚!”
闪过剪刀的同时,我怒吼一声,舌尖血迎面喷了女鬼一脸。
女鬼惨叫一声倒飞回坑位里,黑乎乎的脸上就好像烧开的滚水一样不停地起泡翻腾。
我从腰包里摸出一包朱砂捏在手心。
虽然话不多,还有些疯癫,但是我大概明白这女鬼是怎么回事了。
她应该是在校期间和男朋友发生关系并且意外怀孕了。
然后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而分开。
怀了孕的女生因为没有打掉孩子,而是在宿舍楼的厕所里把他生了下来。
再然后……也不知道她是害怕别人知道她在校产子还是纯出于对男友的怨恨。
她竟然用剪脐带的剪刀残忍地杀害了那个小婴儿。
而她自己,应该也因为产后大出血死在了坑位里。
爷爷一直教我遇到鬼魂能度则度。
然而这种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残害的畜生,有什么度的必要吗?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愤怒。
随着杀鬼咒的念动,手中托着的朱砂竟然冒出了淡淡的红光。
女鬼在看到那红光以后尖叫一声拼命把鬼体往坑位的角落里缩去。
这情形,好像我才是恶鬼似的。
然而就在我要把朱砂抛洒出去的时候,裤脚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那是两只小手,从污血中浮起来的婴儿小手。
其中一只拽着我的裤脚,另外一只在血水中拼命的搜罗着自己的脑袋碎块拼凑在一起。
虽然只拼出了个五六分,但我还是从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上看到了哀求之色。
“你想让我放过她?”
血水中那七拼八凑的小脑袋用力点了点头。
“你不狠她吗?她那么对你。”
这一次,小婴儿没有回答我,而是划动双臂,一边游向坑位,一边收集血水中七零八落的残尸。
最终,它拼凑出了完整的自己,爬上坑位前的台阶,钻进了女鬼的怀里。
哪怕女鬼在那捂着脸疯狂的嘶嚎根本没有在意它的动作,小婴儿也没有介意。
只是腻在女鬼怀里,自顾自的用残破的小脸蛋在她身上磨蹭着。
地面的血水迅速落下,露出了原本的地砖。
小婴儿和女鬼的身子也渐渐的由浓变淡,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嘬着牙花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婴灵这东西,本是最容易成为厉鬼的。
可是这小家伙竟然还保留着一份纯真,知道在危险的时候护着自己的妈妈。
那女鬼但凡有点心,也该放下执念,去地府投胎了。
“小家伙,愿你来生有个好归宿吧。”
轻叹一声,我把朱砂收回了袋子里。
这对鬼母子的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当紧的事。
找到张光宇才是最重要的。
鬼母子消失之后,悬吊在指下的钢针恢复正常,指向了窗外。
真是该死,早知道我就不进厕所里耽误时间了。
我们宿舍是在一楼,而一楼的窗户都是装了防盗铁栅栏的。
厕所窗户外的铁栅栏不知道被哪位大力神给掰断了两根,正好能容一个人钻进钻出。
然而老子根本就不需要跳窗户好吧!
沿着钢针的指引一路追寻,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从出了宿舍楼开始,钢针指示的方向就没有变过,一直指向东北。
也就是说我这半天基本上是沿着鬼门线在跑。
最终,我走进了那片小树林。
没错,就是学姐墓所在的那片小树林。
与白天生机勃勃的样子不同。
凌晨三点的小树林显得格外晦暗幽深。
我甚至还能从空气中闻到几丝腐败的味道。
往进走了一些,我越发确定那种腐败感并不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石嘉市这个地方,树叶脱落大概要等到十月份,可是刚刚,有两棵树下堆积了不少枯叶,我路过的时候,还在下雨般扑簌簌的往下落。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仔细检查了两棵树。
我发现这两棵树上各有一片类似于被猛火烧过的焦黑痕迹。
不过凑过去闻的话,却没有烧湿木头的那种生青味,而是一种腐血特有的腥臭。
从包里捏出一些糯米粉丢在那片焦黑上。
“刺拉拉”的声音响起。
糯米粉在冒出一股青烟后,迅速变成了黑色。
尸毒。
学姐墓里那位学姐的尸毒!
“二哥,张光宇!你在哪!”
似乎是受到了尸毒的影响,钢针又像在厕所时那样顺时针旋转了起来,根本无法给我指示张光宇的所在。
我真有点急眼了。
那学姐的尸毒太烈,我上次能逃得一命纯粹是手头就有糯米,后期治疗的也及时。
如果张光宇感染了尸毒还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话,恐怕不用等到天亮,他就要变活尸了!
“哗啦!”
一阵泥土翻滚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望去,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学姐在长眠请勿打扰”的牌子旁,原本的人形凹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填上了。
而在此时,一只手从泥土下面伸了出来,正在空气中胡乱的抓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