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宣室殿。
隆隆响起的鼓声中,樊哙周勃等人顶盔掼甲急趋而入。
嗯,解剑只穿袜子的那种。
他们没有剑履上殿的殊荣,而如今的汉帝国,唯有萧何一人有此权力,就连卢绾,也只有一个入朝不趋,正式和刘邦谈论国策的时候,不被虎贲卫士用长戟顶在肋下的特权!
毕竟刘邦说过,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所以国宴上酣醉狂歌,拔剑击柱的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当然了,私人宴会上依旧如此,袒胸露背,角抵厮打,有时候还是刘邦带的头……
殿门口,韩信边脱鞋边骂骂咧咧,毕竟他都说了他病了,可传讯的使者却言,病了也要来,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要削去两百户食邑!
现如今的韩信虽然还是铁骨铮铮,日常怼天怼地怼刘邦,但削食邑却是他的死穴……
毕竟他有儿子了,有了儿子,也就意味着有了软肋……
只是等樊哙等人踏足宣室殿后,却有些目瞪口呆。
刘邦端坐在帝座之上,面无表情,而在刘邦下首,刘盈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不过手上却拿的不是方天画戟,而是两面旗帜。
左手中举着一面‘天策上将军’的蜀锦战旗,右手擎着一面‘征南将军’的殷红大旗……
而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刘盈刻意让旗帜倾斜,于是时间长了之后,就显得有些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一瞬间,樊哙等人明白为何刘邦是一副木然的神情了。
只是为人父之后,他们又觉得刘邦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矫情,是病,得治!
毕竟他们家里的不孝子若是有刘盈三成的能耐,哪怕是把房顶掀了呢,他们也会拍手叫好,赞叹拆家的逆子好气力!
于是在羡慕之中,大家按照食邑、食禄,以及职务的高低依次坐好,目视刘邦。
一人除外。
中尉,临辕侯戚鳃。
他是刘如意的亲外公,戚姬的亲爹,因此为了推自家女儿和外孙上位,之前刚刚告了刘盈的黑状……
因此当所有人都注视着刘邦的时候,只有他在偷偷地打量着刘盈,脸上满是心虚的表情。
毕竟刘盈是出了名的小气记仇,而且从来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了……
所以,不得不防!
刘邦对于戚鳃此刻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却只是偷偷一笑。
毕竟自家小崽子说过,若批判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所以就需要有戚鳃这种时常批判的人……
嗯,主要是他手上有了刘盈的罪过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教训一下刘盈,到时候就算是自家老太公打上门来,他也有理!
于是他转过头,说道:“滇王去世,滇国内乱,为保障汉商在滇国的利益不受影响,蒯彻建议汉军挥师入滇,维持秩序。”
“你们怎么看?”
毕竟师出有名,滇国在秦朝时期就没有臣服于秦人,并不属于是秦之藩属,那么现如今自然也不是汉之藩属。
贸然出兵,就是粗暴干涉别国内政……
在场的众人都是老油条,刘邦的话音一落,除了韩信脸上习惯性的出现了讥讽的神情外,剩下的人无不放声大笑。
城父侯尹恢站出来,拱手说道:“臣觉得此时不宜出兵征讨,滇国地处荒僻,且除早年间修的五尺道外,并无连同外界之通道,行军艰难。不如效法闽越国,只是出兵震慑,收为藩属即可。”
尹恢是沛县人,元从功臣,当年在吕雉‘忽悠’下,认为刘邦头上有云气,自带干粮上了芒砀山……
他最早做的是刘邦的谒者,也就是近侍,后来一路入关灭秦,还定三秦,之后以右丞相的身份辅佐韩王信,坐镇淮阳,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劳,但毕竟是芒砀山上下来的,所以封城父侯,食邑两千户。
如今见到尹恢表态,在他周围的丰沛功臣也纷纷附和。
毕竟随着岭南三郡的回归,大家对于同在南疆的滇国并不陌生,因此那里并没有什么太过吸引他们的东西。
嗯,如今南疆投资的项目里,最热门的当属日南都督府的金矿和农庄。
后者细水长流,传之子孙。
前者利用水银的特性,淘金的速度比老牌的夜邑金矿还快,虽然水银有毒,但毒死的是从林子里抓来的奴隶,勋贵的分红可没有毒。
毕竟两锭金子,谁又能分清楚哪一锭是高尚的,哪一锭又是龌龊的呢?
不过也有相当一部人并不认同尹恢的观点,比如和尹恢同时期投奔了刘邦的沛县人高苑侯丙倩。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女性化,但丙倩却又高又壮,国字脸络腮胡,是个标准的山东壮汉……
嗯,其实他就是山东人。
丙姓是齐国田姓的分支,齐灭后迁到的沛县,跟随刘邦从芒砀山中冲了出来之后,同样入关灭秦、还定三秦,以中尉的身份参与了垓下之战。
于是封高苑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如今担任的是主要执掌宫廷宿卫的郎中令。
丙倩站出来,拱手说道:“臣不认同城父侯的说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子也曾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今的滇国就是在汉国的卧榻之侧酣睡之人,如今彼旧主方丧,新主未立,正是我汉军趁势进取的天赐良机!”
“臣听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还请陛下明断!”
嗯,丙倩建议出兵的理由很简单,岭南的肉就那么多,下手快就能吃到好肉,下手慢了就只能喝汤。
如果换做从前,哪怕喝汤也是极好的。
可现如今在樊哙那厮的带领下,长安城的功候勋贵们盛行攀比之风。
你骑一匹西域良马,那么我就一定要骑一匹品相更好的混血良马;你开宴席的时候用丝绸做幛幔,我不仅要用丝绸做幛幔,还要请新丰城最红的舞姬歌姬前来助兴!
所以,钱再多也不够用啊!
滇国虽穷,但若是能够参与了灭国战,肯定能收获不少的金银珠宝,最不抵,不还有人矿可以挖吗?
岭南、日南遍布种植园和农庄,对于耕奴的需求大的一批!
那些肤色黝黑,除了有把子力气,不怎么会耕田的南洋土著都已经涨到了万钱,滇国那些懂得耕种的僰人,至少能卖到一万五千钱!
不说太多,掳掠到一万个僰人奴隶,就可以获得一亿五千万钱!
现钱!
所以,灭国战,就是他们实现一夜暴富的机会!
只不过正如先富不会带动后富一样,虽然同为丰沛功臣,尹恢也不愿意看到丙倩等人有暴富的可能,于是立刻出言反驳。
毕竟,大家富等于都没富,若是丙倩等人富了起来,他们日后还炫富给谁看?
尹恢看向刘邦拱手说道:“大汉鼎定天下不过十余年,百姓劳而未息,困者未苏,为滇国弹丸之地而兴师以远,实属于得不偿失。”
“臣为天下黎庶计,还望陛下三思!”
刘心想别说三思了,我都五思过了,开创一个无论是国力还是疆域都远远超过秦始皇的国家,就是他现如今为数不多的梦想。
所以,打下秦朝时期没有臣服的滇国,最好能郡县置之,就是刘邦超越秦始皇的方法!
嗯,其实刘邦并不崇拜秦始皇,只不过现在能够让汉高祖时刻惦记着对标一下的皇帝,就只有秦始皇一人了……
于是刘邦看向双手握着大旗,累到手臂微微发颤的刘盈:“太子说说。”
刘盈松了口气,顺势将手中的旗帜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內侍,并且吩咐对方要展开,不能让大旗垂下。
旋即走到殿中,看向刘邦说道:“臣觉得,滇国这一仗,必须要打!”
尹恢看向刘盈,皱眉问道:“太子之言,莫非是为了滇国尺寸之地,就要兴师远征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刘盈偏头看了尹恢一眼,正色说道:“此战非为夺地,乃吊民伐罪,征讨不臣!”
刘盈走上前两步,站在丹陛之下,利用这里的特殊结构,让自己的声音不费吹灰之力就响遍了整个宣室殿。
“滇王庄硚乃昔日楚将,奉命征讨滇地,夺地之后却心生邪念,不臣楚王,割地称王,罪之一也!”
“天下共击暴秦,滇国按兵不动,罪之二也!”
“义帝复楚,天下臣服而滇国不臣,罪之三也!”
“汉虽承秦,但却尊楚,滇国伪王乃昔日楚将,此时仍旧不臣大汉,罪之四也!”
“汉开五尺道与之通商,滇却扼守关隘,强征暴敛,罪之五也!”
“庄硚乃楚人,为滇王却并不教化百姓,罪之六也!”
“有此六罪,汉若不伐,天必罚之!”
“还望陛下三思!”
注1:众所周知,我是个宋黑……
第157章 刘盈:杀坤(鸡)焉用牛刀……(露出了小黑子的笑容)
“汉若不伐,天必罚之……”
刘盈的声音回**在宣室殿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吟之中。
其实他这句话说的很重了,汉国不讨伐滇国,那么上天就会惩罚汉国!
原因很简单,皇帝乃天之子,奉天承运,自然要为天办事。
比如商汤就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灭夏,就是‘有夏多罪,天命殛之’,而周代商,则是‘穆穆文王,假哉天命。上帝既命,侯于周服’,秦始皇做的传国玉玺上也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
天崇拜,让事情一旦和‘天’扯上关系,就真的是天大的事了……
因此刘盈话音一落,主战派顿时眉飞色舞,捶胸喝彩,而主张收滇国为藩属的那一派,则默默向刘邦躬身行礼,坐回原位。
毕竟刘盈乃储君,这种正式场合上说出的决议大概率是刘邦授意。
他们多说无益。
过了好一会,刘邦才笑呵呵地说道:“彩!太子之言,可做檄文!”
“既如此,朕决意御驾亲征,众卿以为如何?”
尔有张良计,朕有过墙梯……刘邦魔改了一句听过的戏文,看着刘盈的目瞪口呆,顿时得意洋洋了起来。
他这一生足迹最远只到过江淮,因此对于岭南的印象,就只有刘盈的描述,以及戏文和微服私访时从商旅口中得知。
心痒难耐不是一天两天了!
港口之上洪舸巨舰,千舳万艘,交货往还,熙熙攘攘;种植园里甘蔗密密麻麻,或如翡翠,或如木炭,风吹浪涌,哗哗作响;道路之中四轮马车往来不绝,满载铁制农具、丝绸瓷器,货运南洋,换来珍珠玛瑙,香料奇珍……
这一切都只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因此他想要亲眼去看看,看看这个古老而伟大的国家在他的治理下是如何有着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他已经很老了,走得快了就会气喘吁吁,饭量和酒量也较之前下降了许多。
但越是如此,他越要折腾!
他,还不甘心!
因此看着刘盈此刻的朝气蓬勃,刘邦心中既喜且艳羡不已。
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真的,还想再多看一看这皇朝盛世,满目繁华!
只不过刘邦虽然想得美,刘盈却断然不会答应,他举着两面大旗举得手臂酸麻,为的就是告诉所有人,这次他要亲自来,谁也别抢!
所以刘盈在呆立片刻之后,拱手说道:“滇国荒僻,卑湿烟瘴,丈夫早夭,陛下年事已高,还是坐镇关中指挥的好。而且国事蜩螗,须臾也离陛下不得。”
“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臣虽不是弟子,却是儿子,因此此次讨伐滇国之事,还是由儿臣挂帅出征的好!”
在刘盈和刘邦互不先让的对视中,卢绾一抖袖子,掏出了一小袋葵花籽,和周边的樊哙周勃分了起来。
这是最近两年才出现在长安城的休闲佳品,无人知晓其从何而来,只知道籽粒饱满,瓜子一粒能抵麻子十颗,吃起来爽利多了!
当然了,钱也爽利。
毕竟刚刚上市,小小一包不足一斤重,却要一百五十钱,相等于一石,也就是三十公斤粮食的价格!
因此舍得消费之人,非富即贵。
嗯,这是刘盈前两年签到的小玩意,毕竟葵花籽原产美洲,明朝年间或从毛子那里,或从海外传入中原,到了民国年间才有大面积种植。
而在一片卡兹卡兹嗑瓜子的声音中,刘邦冷笑两声,无视了也加入嗑瓜子大军的冲动,只是看着刘盈说道:“唐尧活了一百二十岁,虞舜活了一百四十岁,姒禹岁数小些,只有百余岁!和古之圣贤一比,朕其实还年轻着哩!”
“所以,如何不能御驾亲征?”
多大脸?敢跟那三个比?再说了,世上岂有五十年太子乎……刘盈心中吐槽,开始耍赖。
“我不管,反正爹你不能去!”
“哟?这又不儿臣和陛下啦?耍赖,你耍的过乃公?”
这有什么可自信的……刘盈想了想,决定向自家老头妥协,于是半是商量、半是威胁地说道:“要不我先领兵南下征讨滇国,爹你等到过完年,岭南不是那么炎热的时候再行南巡?”
“现在的岭南,日均温度四十多度呢!四十多度啊爹,你可想清楚咯!”
听到刘盈的话,刘邦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人老了,畏暑畏寒,这时候虽有地暖,但没有空调,因此如果正常来说,刘邦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林光宫中避暑,要在那里住两个月再南返长安。
所以他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太子之言不无道理,国事蜩螗,朕确实不宜现在就离开长安城。”
“既如此,征讨滇国之事,就由太子全权负责吧。”
在满殿功候们的懵逼之中,刘盈一脸得意,左手一扬,殿中侍立的小內侍很有眼力介的将‘天策上将军’的大旗递了过去。
然后,刘盈的眼神开始在殿中逡巡起来。
于是,本就缩在角落的韩信顿时越发缩头缩脑起来,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毕竟他老婆孩子热炕头,才不想跑到南蛮之地去打生打死……
不过刘盈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另外一个人,嘴角扬起,只是笑容中却是冰凉一片,让人不寒而栗,战战兢兢。
那人自然就是告了他刁状的戚鳃!
“中尉临辕侯何在?”
刘盈清亮的声音回**在宣室殿中,刹那间一双双或促狭,或幸灾乐祸的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了坐在人群当中的戚鳃。
而戚鳃,则两股战战,双眼之中满是祈求的看向刘邦,并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刘盈的传唤。
于是卢绾放下手中的瓜子,呵斥道:“没听见太子叫你吗?此时虽是殿中议事,但陛下已经允诺太子挂帅!主帅传唤,你敢不应?莫非以为你乃天家眷属,就可无视军规?”
毕竟刘盈写的保证书墨迹未干,卢绾和他正处于‘蜜月期’,自然要帮帮场子,况且戚鳃告的刁状中,不仅有刘盈,还有他和吕释之!
真是找死!
不过卢绾话音一落,不仅刘邦向他投来了怪异的目光,就连身边的周勃丙倩等人也是一脸怪笑。
樊哙‘铁山靠’了一下卢绾,笑着说道:“女儿还没嫁到东宫呢,就开始护着女婿啦?”
嗯,虞姬想要招刘盈做女婿的事情旁人不知,但他们这些丰沛功臣却一清二楚,毕竟他们的嫡子和卢虞的年龄相仿,不是没动过和卢绾结亲的想法。
虽然卢虞现如今长得并不漂亮,但万一呢?
再说了,诸如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更是讲究娶妻娶贤,全天下美艳动人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被燕王加太尉视若掌上明珠的,就只有卢虞一个!
因此,卢虞贤的不能再贤了!
毕竟如今的大汉能够不在乎和燕王联姻之人,可能就只有刘盈一个了。
嗯,如果不是因为刘邦和卢绾的关系,只怕卢虞过几年就进宫做皇妃了……
于是卢绾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盈,旋即怒气冲冲的看着樊哙,决定等到今天的殿前议事结束之后,就到这厮家里,打杀了这厮最新**出来的那条名为‘爪黄飞电’的猎犬,皮子给刘太公做条狗皮护膝,肉则自己炖了吃了!
丰沛功臣之间的暗流涌动,殿中其他功候战将则并不知晓,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个资格也出言揶揄卢绾,只是满脸讥讽的看着戚鳃。
他们并不知晓戚鳃之前做了什么,但戚姬和皇后之间的纠葛,赵王和东宫之间的矛盾他们都有所耳闻。
而戚鳃,正是戚姬和赵王的支柱,此人到了太子军中会有何遭遇,可想而知!
毕竟军中主帅地位崇高,为了保证令行禁止,军令如山,一般都有着先斩后奏的特权!
所以,戚鳃危矣!
戚鳃也同样想到这一点,只不过就像是卢绾说的那样,刘盈乃刘邦授予的主帅,主帅传召,他又如何能够不应答?
于是他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对着刘盈躬身行礼,但却眼巴巴的看着刘邦,浑然没有了从前的桀骜。
这一刻,不止刘盈,刘邦心中也是暗爽的很!
毕竟戚姬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媒妁之言,而无父母之命,严格意义来算是私奔……
嗯,当年刘邦带领的楚军攻破定陶,屯驻城中,所以在那种状态下,五十岁的刘邦想要纳一个十五岁的戚姬为妾,有没有父母之命也不重要……
因此戚鳃始终觉得刘邦不当人子,并不是纳了自己的女儿,而是强占了自己的女儿,虽然刘邦如今贵为皇帝,但戚鳃心中依旧很不痛快。
不痛快,自然会在往日的相处中有所表露。
刘邦虽然很不爽,只是确实有所亏欠,但更重要的是戚姬小意逢迎,很讨他的欢心,而且还给他生了个长相酷似他的大胖小子……
所以,他就忍了。
哪怕近几年戚姬母子在戚鳃的鼓动下,起了‘取吕雉而代之’的心,赵王起了‘取刘盈而代之’的心,他也始终当做不知。
但他能忍,不代表刘盈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