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空青的目光落在了南绛身边的人身上。

瞧着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南绛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像是一样的年纪。

但不如南绛的好看。

眉梢眼角之间,乃至于浑身,都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表现欲。

空青笑了笑:“南绛,这人是谁,你怎么都不跟我介绍。”

“啊?哦!”南绛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要开口时,人家主动说:“她啊,就是这么蠢笨,大家都不放心她,所以我算是专门来看着她的。这位姐姐,我乃西疆巫族圣女,婴妹。我哥哥是西疆巫族少祭司……”

“南绛,我记得你才是巫族圣女。”空青没有继续让对方说下去。

南绛刚张嘴,就被打断:“圣女也是会革职的,南绛她……”

“我不想要当圣女了,空青,别问了。”南绛生怕她又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及时的自己开口。

可是才开口,就听见身边的婴妹轻嗤了一声。

空青也看出点不同了,这一路,握住南绛的手,没有说话。

倒是南绛身边的人,且看了空青衣着不俗,问了空青是做什么的,空青只说自己跟十一都是亲随,她便是不再说话了。

南绛以为京城还是一样的繁华,却不想,看见的是一片废墟。

马车一路朝着摄政王府驶去,南绛开始紧张了起来:“我听说云家的人都来了?”

空青摇摇头:“哪能,就五公子,云夫人,还有首辅大人。”

南绛头脑一震。

果然!

“那他们都在摄政王府吗?”

“肯定在,咱们现在过去,便能看见他们了。”空青不知南绛的秘密。

如此,南绛开始无比紧张起来:“阿姐现在对我不同以前了,她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去或者不去,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今天这种时候,我就不去了,等以后我再去见阿姐。我先去济民堂,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到过我。”

说着,南绛把嘴凑到了空青耳边,将秘庄里面的事情告诉了空青。

“我若是去的话,太子那边恐怕起疑心,怀疑我去告密。我就在济民堂,这也是当时说好的。如果能让太子娶了那个人,到时候我也算功成,那时候再说。现在,就不去了。在济民堂,我化名阿南。”

南绛这是要隐瞒身份的了。

为了帮那个假的成事,隐瞒身份是无可厚非。

但是南绛先前又说不回京城,这让空青又觉得两件事情有冲突,不太说得过去。

看着南绛下了马车,空青带上面巾,忍不住道:“我总觉得她在躲什么。”

十一慢吞吞地吃了一路,终于是吃饱了。

眼下舒舒服服地靠在马车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好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大家怎么样了。在摄政王府还得易容,尤其是你。”

空青点点头。

她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又活着出现,还追随在锦弗公主身边,难免要引来风波,尤其是霍临烨那里。

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彼时,摄政王府——

因为迎蒋淑兰,柳太妃特意准备了。

云姒还没有醒来,蒋淑兰借着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去看了她。

等蒋淑兰出来时,除了眼眶有些红,其他的看不出什么。

柳太妃原还想说点什么,蒋淑兰摆摆手,拭了试眼角最后的泪意,抬头,看向了主位上的男人。

气氛在此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付出,做了,就不要说后悔话。我曾一力支持我儿嫁霍临烨,我这个为人母的付出了代价,她也付出了代价。后,我也一力支持她同你在一起,同样的代价,我也付出了。”

蒋淑兰没有意气用事,她很肯定霍慎之的给予跟付出。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爷你,我们云家早就被明帝宰割,我们幸得与你。”

一声“王爷”,便是叫柳太妃听了,看看变了脸色。

若是还拿他们当一家人,何用此尊称。

在一旁的云江澈却道:“可是九爷跟大魏公主的事情,伤……”

“闭上你的嘴!”

蒋淑兰在云江澈还没有说出糊涂话来时,就出声呵斥。

面色,也在此刻冷了下来,端了态度,冷声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当初九爷为姒儿跟大魏公主周璇,归根究底是为了什么才去的?九爷做了多少事情,宁可舍一命换一命去,却被你总用此等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小家子气态度,抓着不放,这跟那些不识大体的人有什么区别?”

“在你眼里,心甘情愿为爱人舍命是小事,跟女人周璇是大事?你连事情轻重大小,都分不清了?每天跟只埋头只小情小爱的怨妇一样,鼠目寸光,盯着小事忘记大事,满眼满脑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的狭隘。瞧着哪个,非得就让人家把吃的嚼碎了喂到嘴里才是真的爱她了?”

蒋淑兰骂的不只是云江澈,还有在一旁的段一。

更有甚者,她不知柳太妃乃至于这摄政王府所有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她端着公正,话里话外,一起教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众人都不蠢,明白蒋淑兰的意思,也就没说话。

“大事上无法给她帮助,小事上又要斤斤计较。那眼里只能看见谁为谁洗了件衣服,做了顿饭,以为这就是爱了?剩菜剩饭也不如!缺吃少穿缺情缺爱缺见识的人,才会如此。以后休得提这些蠢话,跌了我们云氏一族的门楣。”

大家族的女人,做当家主母之人,又岂会看中这些没价值的“剩菜剩饭”。

柳太妃懂得。

蒋淑兰此言,意在告诉所有人,不管是云江澈,还是他们这方。

男女感情,不存在什么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论不清。

若以后再开口论什么欠不欠之类,便也是她先头开口的那句“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盯小放大,鼠目寸光的狭隘”。

同时,柳太妃心中暗自惊诧,也算是清楚了蒋淑兰的心性。

这些什么谁欠谁的话,柳太妃在那个假的开口时,也被那个假的拉下水,糊涂地数着谁付出多谁付出少,给那个假的数了一通。

但是今天,蒋淑兰却能这么不动声色把所有人全教训了一遍,便是她自己的女儿云姒,她也没有端着什么包庇的心。

柳太妃就知道,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可正因为不是一般人,多了五年阅历的蒋淑兰,开口说话,越发让人不敢分神半点,或者少听半句。

霍慎之知她前话是在告诫什么,便为她搭台,给她开头:“她是怎么去的西洲。”

蒋淑兰也知他问得深意,只答:“她自己要忘记你。”

忽然之间,堂上安静了下来。

蒋淑兰目光渐渐有了些神采,开口:“王爷,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