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猎过程中,贺楚轩一次次地和贺楚曜抢地盘,就好像这里只有他待的地方才能看见猎物一样。

贺楚曜烦不胜烦,但又不能像贺楚轩那般无耻,于是他一退再退,最可恶的就是贺楚轩看见他退让的姿态,居然冷不丁地放过来一只暗箭。

骑行中的贺楚曜只好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野猪,然后伏在马的身上。

贺楚轩射出的箭,一下子射穿了贺楚曜的衣服,带着一截衣服碎片钉在树皮上。

贺楚曜看清了这一幕,然后他也不再留意皇上有没有派人监视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贺楚曜回身放了一箭,他的箭术远不像贺楚轩印象中的那么差劲,与之恰恰相反,他都快要被射成筛子了!

这回贺楚轩彻底服气了,但他真正的手段还在后面,等到回营地的时候,贺楚曜清点自己的猎物才发现贺楚轩做了手脚,除了一只死兔子和一只半死不活的山羊以外,他捕到的其他东西全被贺楚轩拿走了。

皇上不知是不是老眼昏花,贺楚轩一开始给贺楚曜使绊子,到最后拿了贺楚曜的猎物谎称是他自己的,皇上居然不闻不问。

身后的太监排成一条长龙,运送打来的猎物。

贺楚轩的那一车里有黑熊山羊野猪略微去数也有十余头,贺楚曜这边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只兔子,还有那山羊,半天吊着一口气顽强地呼吸着,贺楚曜眼尖地看见山羊身上有血迹,再看它大腹便便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心就这样吃了它。

看见太子的和煜王回来以后,顾兰佩收起昨天的小脾气,跑过去迎接太子。

顾兰舟则是和贺楚曜说了一句,“太子今天没找你麻烦吧?”

看见她跑出来,连件外衣也没批,原本看到她勾起嘴角的贺楚曜冷了脸,“你身体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小锦也不知道给你添衣服。”

听见贺楚曜的抱怨,顾兰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眼里全是贺楚曜关心但故作生气的样子。

“你怪小锦做什么,应该怪我才对,是我让她多休息一会,你就不能直接说你想我吗,每次都是口是心非。”

这种情话,贺楚曜还从来没听顾兰舟说起过,现在偶尔听一次,还挺新鲜。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转型了,从高冷范变成人妻,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都说女人会撒娇是无师自通,一直不解风情的煜王妃认真起来,对贺楚曜的杀伤力也真是不小。

闲话说完,贺楚曜带着顾兰舟看了看那只待产的山羊,它现在非常痛苦,小山羊在妈妈肚子里出不来,眼看就要死在里面了。

顾兰舟看得焦急万分,但苦于在手里也没有一件可以用得上的兵刃,直接给山羊开膛破肚的话未免有点残忍。

仿佛知道她内心所想,贺楚曜连忙递上一把锋利的匕首。

顾兰舟拿着这轻巧的匕首,却觉得有千斤重,贺楚曜投来鼓励的眼神,于是她终于升起来一点信心。

动物的身体和人类看起来也有共同之处,不过对于顾兰舟来说,让她这个屠夫一样的角色拿起手术刀,这个任务何其艰巨。

她轻轻地摸着山羊的肚皮,然后再分开它的皮毛,找准位置以后,慢慢地划下一条口子。

仿佛对顾兰舟的行为有所感应,本来已经脱力的山羊竟然缓缓地睁开眼睛,它的眼眶里流出一滴眼泪,母亲这个身份,带给了顾兰舟一种新的认识。

贺楚曜本来一直按着山羊怕它乱踢人或是咬人,但看见这两个人的动作以后,野生的山羊居然比起家养的还要听话,它乖乖地躺着不动,顾兰舟的汗水从额头划落,但是她连擦一下都没空。

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否则小羊就会死去,和它的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一只手帕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水,贺楚曜静静地看着顾兰舟,她认真起来的样子,就算是面带伤疤的时候,在他眼里都是最美的。

更何况现在她带着面纱,神情专注地为山羊接生,此时的她比起仙女来,也毫不逊色。

顾兰舟看见越来越多的血从山羊的肚子里流出来,手底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小锦也过来帮忙,山羊黄色的眼睛忽然失去了神采,最后一声呻吟像被硬生生掐断了一样。

看见最后还是徒劳无功,顾兰舟压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贺楚曜把她抱在怀里以示安慰。

就在顾兰舟脆弱得放声大哭时,山羊肚子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哭声,那声音比猫叫高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小锦提醒,伤心欲绝的顾兰舟恐怕就会错过了。

“王妃,你看,小山羊还没死,只需要把它身上的脐带剪掉就行了。”

此刻的贺楚曜异样的温柔,在山羊的尸体前,他们一起见证了母爱的伟大,直到把小生命亲自孕育出来的那一刻,它才放心地走了。

顾兰舟看着手中这只被血浸泡太久,眼睛都睁不开,只有巴掌大的小家伙,心里升起无限的疼爱。

她摸着它的小脑袋,小声地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小家伙。”

贺楚曜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给它起的名字吗,姓小名家伙。”

她怎么可能起如此随意的名字,虽然对贺楚曜有点无语,但顾兰舟还是决定故意气气他。

“才不是,我起的名字是顾小兰,听清楚了吗,它姓顾,和煜王没有关系。”

这话,贺楚曜就不爱听了,山羊是他救回来的,这接生的机会是他给顾兰舟的,这生下来的小山羊怎么也得跟他姓吧,于是他就开始和顾兰舟据理力争。

他们二人从山羊的归属吵到谁为煜王府付出的最多,小锦在一旁听得汗流不止,最终的结果就是先不起名字了,叫什么不重要。

等他们回到营山脚下的帐篷丛,皇上他们都已经开始用膳了。

今天的宴席不可谓不丰盛,珍馐美馔,山野苦菜应有尽有。

皇帝吃惯了大鱼大肉,也很乐意吃一点加工没那么繁琐的美食。

要是在宫里吃饭,皇上觉得那道菜味道好,太监就要把这道菜的详细做法事无巨细的讲一遍,往往一顿饭听完一道菜的做法皇帝就再也不动筷子了。

比起麻烦的满汉全席,还是简单炙烤的熟肉更得皇上亲睐。

见皇上吃得满嘴油,不亦乐乎,贺楚轩连忙邀功道:“父皇你可是有所不知,今天的这一桌子美味,儿臣可是下了大功夫才猎到手的,你比如说这道熊掌,那头黑熊儿臣整整追了一个时辰才追到手,还有这头梅花鹿……”

皇上闻弦歌而知雅意,头也不抬地说,“给太子请赏,想要什么赏赐,你就直说吧。”

贺楚曜和顾兰舟此时刚刚落座,看着一桌子荤腥,顾兰舟压力山大。

贺楚曜轻轻地夹起一块香菇给顾兰舟,然后她皱眉吃了下去,意外的是味道还不错。

然后贺楚曜夹起一块熟肉吃了起来,蘸点辣油以后味道更好,于是他开口问道:“不知今日是哪位御厨做下这样一桌美味,本王重重有赏。”

见到贺楚曜发问,贺楚轩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截胡:“只怕这个御厨,你赏不起。”

“太子此话怎讲?”

贺楚曜眯起眼睛,没想到太子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因为今天的菜都是太子妃做的,你说说你拿什么赏赐?”

这话连顾兰佩都不敢接,脸红地把头埋在桌子底下去了。

大臣里很快就有人捧场道:“太子妃的手艺真不错,皇上是不是该赏啊?”

这话不但是越俎代庖,而且还有些轻薄,但皇帝喝了两杯酒,此时正上头,所以也没计较。

倒是贺楚曜留了心,往大臣的方向看了一眼,把那个太子的党羽记下了。

做出了这么好的饭菜,当然要赏,于是皇上从善如流地说:“太子妃,你说说立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