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深怕自己的动作将他吵醒。

杨江一边开着车,一边小声地提醒她:“邵大哥刚睡下。”

他说话带着一点儿口音,夏眠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随后她放轻动作地点点头。

夏眠拿起一旁邵义脱下的冲锋衣,轻轻地折叠成一块,放到他的脖颈处,托着他的脑袋找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

邵义闭着眼睛,浓眉薄唇,冷峻坚毅的面孔都变得柔和,放下所有的防备。

他眼下藏有黛青,肯定是昨晚开着追寻着自己一夜未眠导致的。

夏眠内心变得柔软。

穿过荒漠之后见到些许人烟,大道两旁有藏民摆着的小摊。

杨江停下,夏眠在车内看着他买了一些冰水,路过水果摊他招了招手,示意夏眠下车。

“有想吃的水果吗?”

“嗯?”

夏眠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杨江放慢语速:“喜欢,什么,水果吗?”

夏眠说:“都可以。”

杨江挑了西瓜、葡萄、醉梨和苹果,每一样都买了许多。

水果拿去称时,他与夏眠闲聊。

“你混血的吗?”

夏眠摇头。

“我以为你中文不好,长得还贼白。”

杨江笑了,露出整齐的大白牙。

“你说话带点藏音,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夏眠补充,“我是南方人。”

杨江挠挠头:“邵大哥也是南方人,但他听得懂我说的话。”

夏眠心里一动,继续打听:“他南方哪里人?”

杨江仔细回忆,“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这一年才认识他的。”

“这一年?”

“对呀,前几个月见到他经常来军区大院找嘉吉大叔,这才眼熟的。”杨江笑呵呵地继续说,“我们军区大院隔壁住了一些小姑娘,第一次见到像邵大哥这么俊的外地人,巴不得让他多留一会儿。几个月之后他就去班戈了,嘉吉大叔说他要去找一群人。”

夏眠说:“他不是来班戈做生意吗?”

“这不清楚,但他来的这几个月,我没看到他做的事情和做生意搭边儿,倒是和嘉吉大叔部署一些别的任务。”

“嘉吉大叔不是已经退役的刑.警吗?”

杨江一脸奇怪:“他在役啊,嘉吉大叔虽然看着沧桑,但也才40多岁。”

夏眠越想越头疼。

她现在发现,邵义对她了如指掌,但她却对他了解甚少,甚至对他的话都难辨真假。

她是真的信任他,才不会去诸多猜测,若真的深究细想,他的行踪和目的都有异。

不过现在夏眠也没有值得托付的人,邵义已经帮了她这么多,现在因为一点疑虑就开始怀疑他,这行为无疑是过河拆桥上屋抽梯。

其实只要最后能让她的同伴脱离苦海,对她个人也没有什么损害。

夏眠很清楚这段旅程她想要的是保证同伴的安全,可对于邵义,她将信任交付,只求能换来对等的珍视。

这一点,他能做到吗?

正巧水果摊摊主把称好的水果递上来了,夏眠自然地接过两袋,杨江不好意思让女孩帮提,转身已经见到她放在后备箱里了。

第17节

坐上车,夏眠见到邵义还在睡着,容颜俊朗且宁静。

她不忍心打扰他。

安多县色乌依仓沃玛乡,这算是夏眠入藏以来去过最偏远的地方。

峡谷陡峻,森林葱郁、泉水清澈,还有五彩的杜鹃花,像与世隔绝的神奇秘境。嘉吉大叔在的军区大院面对着雪山和草原,视野开阔,走出去就能闻到微风携带的花香,独享藏区净地的孤高与清傲。

门口就有几个高大的男人在等候,夏眠跟着邵义下车,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都是男人堆,少见女孩,况且夏眠着实白嫩又好看,男人们便不由自觉地看多了几眼。

杨江拿着刚买的水果分给大伙,他们都作鸟兽散。

夏眠始终跟在邵义的身后,进了屋内,人就更多了,都围在圆桌边吃水果。

男人们唤邵义,他冲他们点点头。

邵义问夏眠:“吃水果吗?”

她摇头,表现拘谨。

他低头看她:“害怕?”

夏眠不自觉地伸手摸自己的耳朵:“还好,只是他们的目光……”

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

夏眠在来时的路上,就听到杨江说这群男人都是藏区这边的刑侦大队的,估计民风淳朴,看人的眼光有些直接。

况且这么多人,就她一个女的,她自己特别不自在。

邵义安慰她:“你漂亮,他们才看。”

夏眠:“……”

邵义:“事实。”

最后邵义把她安置在隔壁的大婶家里。大婶家的女儿外出谋生,夏眠在她的房间住下。

房间内有干燥的樟脑丸的味道,**是红配绿的大被,估计是太久没人住了,被子上伏着尘埃。

夏眠不在意,舟车劳顿让她累得骨头散架,一下子就钻到被窝里躺成大字型。

邵义拉着一个凳子,坐在她的身旁:“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了,我就闭闭眼睛。”

夏眠迅速合眼,然后一动不动。

邵义看她一秒宁静,无声地勾起嘴角,对着她的脸庞无意识地笑。

“那就休息一下,等会儿去吃饭。”

夏眠翻身,眼睛又睁开了:“在哪里吃?”

“吃水果那地方。”

“……”

夏眠说:“那你也要吃吧?”

邵义点头,知道她是怕生:“吃完饭,我们就跟嘉吉大叔说你的事情。”

他果然没忘。

夏眠放下了之前种种的忧虑,不再忧心忡忡。

邵义起身,拢了拢衣服:“我先去洗个澡。”

“嗯。”

夏眠转身,继续闭眼歇息。

随后房间内传来流水声,夏眠才惊觉房内有浴室。

浴室的门是玻璃做的,邵义黑色的身影在门前一闪而过。夏眠没有看清,也没有勇气去看清。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就一个影子,便让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心神不定。

高原的天气瞬息万变,明明刚来时还是万物晴朗,现在却雷声轰鸣,阳光全部隐匿在滚滚乌云之下。

狂风大作,山雨欲来,房间内的窗帘被吹得飞起。

夏眠起身去关窗,转过身来刚巧见到邵义沐浴完,头发湿漉,脸庞上的水滴顺着线条留下,他正用手去拨弄。

他虽穿衣服,但衬衫大敞,锁骨深深,腹部有紧实的腹肌,下身穿着一条运动裤,松垮垮地一套……

一室都是男人洗完澡后清爽沐浴露的香味。

夏眠看了他一眼,身子瞬间僵直,冷静地走回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

她脸蛋热,感觉被子都快要冒烟了。

他这人,衣服,要穿好啊……

邵义只是听到了室外风雨大作的动静,想起窗户没关紧,洗完后没穿戴整齐便出来了。

谁曾想到,夏眠休息也是这么浅显的。

他轻笑了一下,没出声,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用毛巾把头发擦干。

邵义把毛巾挂好,拉开抽屉找到吹风机,把自己关回浴室吹干头发。本想也把胡子给剃干净,但这终究是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剃须刀。

他打开门走出来,见到夏眠抱着被子,眼睛睁着,浅色的瞳孔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始终在发光。

看见他出来了,夏眠又吓得转回去,缩成一个虾米的样子,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除了遇到一些紧急的事情,心跳还没有这么快过。

过了不久,夏眠感到自己身旁的床陷下去一角。

男人沐浴乳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炽热的呼吸和温热的水汽。

夏眠后背如贴着一块滚烫的烙铁,邵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窗外风吹雨打,房间内却一片宁静。

夏眠的心也静了,一个拥抱,让她忘却今日的忧虑、疲惫,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看着窗外阑风伏雨,而她却呆在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避风小窝。这一刻,她还多了一个值得依偎的胸膛。

夏眠缓慢地转过来,埋首在邵义的脖颈里。

她的眼睛向来与人不同,瞳色清浅,瞳仁清亮,睫毛纤长绵密。她轻轻地一眨眼,邵义就感到脖颈处微痒。

“你会接吻吗?”

夏眠听到邵义的声音,低缓低醇,如同温柔的喁喁细语。

那两个字,夏眠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秒邵义就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脸庞,唇与唇相覆。

夏眠睁大了眼睛,看到邵义的额发、睫毛在她的眼前轻颤。他的双眼像枯井一般深邃迷人,她能其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夏眠感觉世界只有唇瓣有感知,邵义连唇瓣都是炽热的,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心。

慢慢地,他翻身将她压下,夏眠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的一只手亦紧紧地扣住她的脑勺,另一只手则握住腰身。

邵义的指腹带着薄茧,微有粗粝的触感,让夏眠浑身一颤。

他的衣服大敞,胸膛完全露出来,与夏眠的身体严丝密合。

而后邵义缓慢地闭上眼睛,吻得越发激烈,轻咬唇瓣,舌头相缠。

夏眠被他吻得愈发无力,像沉睡在世界的尽头。

突然,屋外有人在敲着门。

邵义将夏眠轻轻地放开,她的眼睛蒙着一层雾气,他只觉得心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呼吸一霎,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唇低压至耳畔,视线灼人:“在这儿等我。”

邵义起身,将衣服穿好,拉开门走了出去。

世界安静了。

夏眠躺在**深呼吸,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了凌乱几分,但她有气无力,只想窝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吻了她……

夏眠又缩成一个虾米状,思绪理不清,她也不想去理。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像是总有一件一直愉悦的事情让她挂念着。

夏眠埋在自己的手臂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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