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错,那位病人患的根本就不是风寒!”刑西扬情绪激动了起来,但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冷笑道,“你们堂主不是很厉害吗?区区一个风寒之症还需要找他人代为医治吗?”
听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顾坤六好似听懂了一些东西。若果刑西扬说的没有错,应是早十年前,他医治了一个看似风寒症状的病人,结果那个病人得的却不是风寒,结果病人就嗝屁了。
现在德济堂的那位堂主想让刑西扬再一次医治一位这样的病人,若是心存好意,就是要给刑西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若是存着恶意,就是要再次坐实他的庸医的说法。
而现在的刑西扬也是面对这两个选择,一是去治病,治好了,就可以自证清白,没治好,那他还是人们口中的庸医;第二个选择就是不去治病,病人死了,就能证明十年前的事情错不在他,病人好了,便证明他就是一个庸医。
要按这么说,两全其美的做法自然就是让刑西扬去给那个病人治病,且一定要将病人治好。
可是这个老顽固满脑子就想着泡妞泡妞,哪里还有一点治病救人的想法呀!
顾坤六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朝前走了一步。她阴阳怪气地对刑西扬笑了笑,就在刑西扬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忽然以掌为刀,重重地打在刑西扬的脖颈之上。
顽固的刑倔驴顿时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顾坤六满意地拍了拍手,冲瞪目结舌的德济堂店掌柜说道:“这家伙倔得像头驴,你跟他说再多的话,他都不会理你的。现在人已经晕了,还不快把人带走?”
店掌柜恍然大悟,对着顾坤六千恩万谢地感谢了一番,连忙病人将刑西扬抬起,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去。
顿时之间,小木屋里仅仅剩下顾坤六与公冶苏珩两人。顾坤六弯腰将险些被刑倔驴踩坏的阳极丹拾起,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衣袖将药丸上的尘土擦拭得一干二净,这才用小木盒装好,妥当地收拾到腰间的乾坤袋里。
公冶苏珩见顾坤六对帮他治病的事情如此上心,心口又一道暖流划过,流向四肢百骸。
他上前温柔地握住顾坤六的手,笑说:“我的弋儿真是智勇双全!”
“那还用说!”顾坤六被小白脸夸了,顿时蹬鼻子上脸了起来,“你方才躲在屋外可能没看到,那家伙对你的姑姥姥已经痴迷到癫狂的状态了,我要是那么有耐心地听他叨唠下来,恐怕明年都拿不到阳极丹呢!早知道我就早点用这招了,省心又省事!”
“我还以为弋儿在屋内这么久,是在欣赏人家刑药师的才华与容貌呢!”公冶苏珩偷偷别开了脸,表情有些别扭地说,“毕竟人家刑药师虽已是而立之年,却比寻常男儿好看得多呢!”
顾坤六觉得这话有些熟悉,愣了一愣才回想起这是方才她对刑倔驴说过的话。
她瞬间觉得无语,这个小白脸也幼稚了吧,难不成是听到别的男子被夸了,所以心里不平衡了?罢了罢了,毕竟六爷是十分大方的人,看在公冶苏珩也曾舍命救过她,那就雨露均沾地赏他一句好话听听吧!
“苏珩哥哥你也不差,无论是长相气度还是本事,都不是凡间男子可比的!”
“弋儿真乖……”公冶苏珩眉开眼笑地摸了摸顾坤六的头,那模样,好似是在摸一条摇尾巴的狗。
顾坤六无语地踩了他一脚,疼得他立即缩回了手。
公冶苏珩的心情似乎很好,将手搭在弋儿的肩膀上,饶有趣味地提议:“不如,我们也去德济堂凑凑热闹?”
“好呀好呀!”
阳极丹到手,两人皆是轻松了一些。不过顾坤六天生爱凑热闹,眼前就有一个极有趣的事,她又怎么甘心就这样错过呢?
此时夜已深,德济堂不再似早上那样宾客满堂。除了几个病重留店的患者以外,唯独剩下几个负责照顾病人的小二。两个身着小厮一副的少年此时正准备关门,见到顾坤六与公冶苏珩到来,十分有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准备打烊了呢!”
不久前见过一面的店掌柜认出两人来,态度也比平时里好了许多。
“二人可有要事?”
公冶苏珩开口说道:“我也是医师,今天听闻贵店有一位十分棘手的病人,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掌柜的见公冶苏珩气度不凡又宛若谪仙般的模样,心里猜想他定是有真本事的人,再加上顾坤六曾经帮他解过围,对两人甚有好感。
“二位随我进来吧!”掌柜的说道。
两人进了德济堂,尾随掌柜的绕过大堂走进了一处内堂中。内堂并不大,除了一塌一桌和几条椅子以外并未别的摆设,塌上躺着一个病人,此刻正痛苦地呻吟着。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草和药碗,房间中充斥着浓浓的药草气味。
不久前被打晕抬走的刑西扬此时还软软地躺在座椅上,在他的身侧有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静静地守着,应该是在等待他醒来。
公冶苏珩走到床榻旁,瞥了一眼塌上的病人,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脸色苍白,浑身冒着冷汗,且又颤抖不止,鼻间有秽物流出。粗看一眼确实像是偏为严重一些的风寒之症。
“刘夫人的症状从半月前就开始了,那时只以为是风寒侵体,不觉大碍,所以未去求医,可是后来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无法下床行走。我们德济堂的医师给她开了各种风寒的药,不仅不见效,甚至还加重了她的病情。刘夫人从三日前就开始呕血,脉象时有时无,甚是怪哉。现在就连我们堂主也是束手无策了,这才请来刑药师,也只不过是司马当成活马医了!”掌柜见公冶苏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主动解释道。
公冶苏珩并未挪动目光,再次问道:“十年前的那位病人也是如此?”
“是啊!”掌柜的叹了口气,“那时候,刑药师与我们的堂主齐名作为德济堂的主人,当时患病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姓秦。秦公子在患病之初就来我们这边瞧病,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那位公子只是风寒,唯独刑药师坚持称他是中毒。当时的刑药师是庐陵城里赫赫有名的药师,那位公子也是十分放心地将自己的病体交由刑药师治疗,可是谁知,未过一个月的时间,秦公子竟突然死在了德济堂中,当时那个病房之中除了刑药师以外,竟还有一群……蛇!”
“所以所有人都称是刑药师用妖术害死了人?”公冶苏珩问。
“可不是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再加上那段时间刑药师与我们堂主有了嫌隙,一向自负的刑药师一怒之下离开了德济堂。”掌柜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内疚之色来,“我原也一直以为是刑药师害了人,直到现在看到了刘夫人的情况,这才有些相信刑药师当初所说的话。只是十年前刑药师也未能将人救回,如今恐怕也……”
“苏珩哥哥!”顾坤六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头倔驴醒了!”
正在交谈的公冶苏珩和掌柜连忙回过神来。
掌柜的立即走到刑西扬的身侧,殷切地恳求着:“刑药师呀,你可算醒了,你快看看刘夫人的病吧!”
刑西扬伸手摸了摸疼痛不已的后颈,发现自己身在德济堂,瞬间又变了脸色。
“鄙人不过庸人一个,恐怕帮不了贵堂。”他起身双手交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告辞!”
“我说你这头倔驴,人就在那里奄奄一息了,你到现在还想着见死不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呀!”顾坤六没好气地破口大骂。
而刑西扬却依旧那副“我就不治,你能奈我何”的阵势。
“十年前我医不了,现在我还是医不了。难道这年头连技不如人都是滔天大罪吗?”
公冶苏珩却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浅灰色的狐狸眼半眯起,眼眸深深地看着坚定不移的刑西扬:“敢问先生在十年前是如何确定秦公子并非风寒,而是中毒?”
“我……那是我瞎猜的!”刑西扬的额间出现了一排冷汗,双眸之中有着极力掩饰的紧张和心虚。
“哦?”公冶苏珩轻轻一笑,继而问道,“那秦公子亡故以后的那些蛇又是从何而来?”
“我……我怎么知道!”刑西扬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就是我用妖术治死了秦公子,你们若是有证据,大可让官府的人来抓我!”
见到刑西扬这样的反应,公冶苏珩心中已经了然了七八分。他将双手背于身后,精致的随心所欲镜从衣袖之中滑出,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里。他悄悄地用灵力催动宝镜,顿时之间,宝镜之上映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公冶苏珩不露声色地继续质问:“既是邢先生用妖术致死了人,不如邢先生再次施展一遍你的妖术,将现在病榻之上的刘夫人也一同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