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仙见状,忙不迭地冲过来,见儿子胳膊上全是血,脸上也有伤,吓得碰也不敢碰他,眼睛一下就红了。

“咱们现在又不是断粮了,你啊你!”

裴空青见爹娘急成这样,他也后悔了,还强颜欢笑道:“没事,小伤,还是让我爹先给我处理一下吧,娘你千万别哭啊,不然两个小家伙也要哭了。”

兴许是发现娘亲和一向喜欢抱他们的白珏不见了,大宝小宝一见李月仙掉眼泪,也嗷嗷哭,哄都哄不好。

裴空青每每听到外甥和外甥女哭就急得脑壳疼。

“还有心思嘴贫!”李月仙到底忍住哭腔,瞪了儿子一眼,不过做饭的心思是没有了。

大舅母见状,自然接下了做饭的活计。

大表妹自觉去帮忙烧火,午饭很快就好了。

不用赶路,大家的伙食标准也下降了,基本每顿都是玉米糊糊,熬的稀粥是给李老婆子和大宝小宝喝的。

不过今天这顿饭,注定吃不安生了。

周莲看着碗里的玉米糊糊,再看大宝小宝喝着加了糖的粘稠米汤,气得啪嗒放下碗,嚷嚷道:“有些人吃好的,用好的,咱们命贱啊,不配吃这些。”

她阴阳怪气谁听不出来,三舅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她的玉米糊糊倒

进五表弟和二表妹碗里。

“是,你命贱,干脆就别吃了,等着饿死吧。”

这几天周莲作妖闹事,大家都惦记着裴鸢然,没心思跟她计较,今天三舅李顺实在受不了了,当场爆发。

周莲没想到他这么做,气得脸色涨红,抬起胖乎乎的手指,都要戳到三舅脸上了,“老三,你什么意思?日子不过了呗,咒我死了啊!”

三舅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到底是谁不想过了,娘和孩子的米汤你都要争,你几岁啊?礼义廉耻呢?”

他当初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以为这个女人温柔善良又孝顺,如今才发现,她真把自私刻在骨子里了,改都改不掉。

他心寒啊!

周莲被他一骂,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陪着你在这吃糠咽菜,你还说我没有礼义廉耻,谁家天天喝玉米糊糊啊,就不能给我喝一口米汤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难民看了眼自家锅里稀得都能映出脸的稀粥和糊糊,暗暗叹了口气。

这李老三的媳妇真不好伺候,眼下谁家有条件天天喝白粥啊!

就算他们现在在家,想天天喝白粥也不可能啊!

周莲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今天就要闹,她还不信了,就

李老三的狗胆,真敢休了她不成。

哪曾想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李老婆子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老人家年纪大了,又生病了,没什么精气神,可眼神依旧犀利。

她冷冷地睨了周莲一眼,转头看向三舅,道:“老三,当初你要娶她,我答应了,如今你也看到了,这个儿媳妇我是不要了,你看着办吧!”

李家现在虽说大部分事情都是李家大舅说了算,但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李老婆子点头。

眼下她一开口,周莲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老婆子轻哼:“老李家落魄了,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

“娘,你这是过河拆桥,我整日不休息地伺候你,就换来你这种话?”

周莲怨恨地看着李老婆子,“做人不能没良心吧!”

裴李两家的人都不悦地看向周莲。

说是伺候,实则是找借口偷懒,谁不知道周莲每次就守在李老婆子身边,啥也不做,跟残疾人的区别就在于她四肢健全。

周莲还在吵闹,抓着三舅的裤腿不撒手,被三舅推开了,还恶狠狠地掐了三舅一把,痛得三舅倒抽了一口冷气。

五表弟和二表妹是两人的孩子,两人年纪都不大,眼看着闹起

来了,五表弟和二表妹慌张地看向李老婆子,齐声喊“奶奶”。

他们虽然也不喜欢周莲的做派,更不喜欢她说鸢表姐这次肯定要死在城里这种话,但她,毕竟是他们的母亲。

见孙子孙女乞求地看着自己,李老婆子心软了。

三舅被示弱的周莲求得也心软了。

这场闹剧,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

周莲的玉米糊糊倒给了五表弟和二表妹,她没得吃。

可不等二表妹吃饱,她就一屁股坐在二表妹身边,道:“闺女你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粮食,娘帮你吃。”

二表妹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碗被周莲端走。

其实她还没饱。

用鸢表姐的话来说,她也在长身体,饿的快。

正当二表妹为那剩下的半碗玉米糊糊黯然神伤时,李老婆子发话了。

“她吃得下,不用你操心,你不爱吃这个,就别吃!”

话落,李老婆子抢过碗,交给二表妹,“你吃你的。”

周莲见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闺女碗里的玉米糊糊一点点减少。

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不过大家都装作没听到。

裴家一家子更是没给她好脸色看。

谁让她张口闭口就是“阿鸢回不来了,不如咱们先

走一步,免得染上了瘟疫”这种话。

饶是平时最爱贪便宜的二婶张芬芳也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话。

阿鸢可是他们家的福星,怎么可能有事!

然而此刻裴鸢然并不知道周莲为了抢一口孩子的米汤跟大家吵了起来,还一心跟齐老大夫商议怎么改良药方。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重症病人的症状都减轻了,许多病情本就轻一点的病人,也都痊愈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宸王府立刻来人了。

裴鸢然本来以为宸王派这些人来给他们论功行赏的,没曾想青岩一出现就要她快去宸王府一趟。

不等她回答,青岩就直接将她扔上马背,快马加鞭赶回宸王府。

整个人趴在马背上的裴鸢然被颠得晕头转向,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青岩刚翻身下马,她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跑到角落里大吐特吐。

“王爷性命危在旦夕,你忍着!”青岩恨铁不成钢地扯着她的手腕就往里走。

她狼狈地擦了擦嘴角,腹诽道:也不怕我这样子熏着你家主子!

宸王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

这一趟真是快把她的魂儿都颠跑了。

第三次进宸王府了,裴鸢然也算是驾车就熟,来到宸王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