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生了，离开会议室的当天晚上就生了。
生产时老杨全程都在，给文婉下了猛药，文婉是从鬼门关里回来的。
这些都结束了，林青青才知道，老杨亲自来石头城告诉她的。
文婉会提前生产，是因为她的那番话动了胎气。林青青心里明白，但并不后悔说了那样的话。
“是个女孩儿。”
自文婉怀孕开始，她的所有事都是老杨带着几个郎中在负责。有关文婉的，没有老杨不知道的，也包括前天文婉来了石头城见林青青的事。
她们母女俩说了什么，老杨就不知道了，知道她们不欢而散就是了。
老杨把有关文婉生产后的身体状况和孩子的事，都讲出来。
不长的一段话里，林青青在椅子上换了好几个坐姿，显得很烦躁。
她确实烦躁，老杨都说完了，她还沉默半晌。
“应该生个男孩儿！”
林青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气闷。
老杨倒是惊讶了，“城主不是一直说男女平等，男女都一样吗？”
林青青很不明显的白他一眼，“我是这样想这样说的没错，但这个世道女人生存起来更难。世人认为只有男孩儿才能继承血脉也是事实上！”
啊！老杨明白了，林城主的话，是认为这世道对女孩儿不好。丞相府因为文婉投胎生了女孩儿，会对文婉更不好。
额……为什么要用“更”这个字眼儿，老杨就不解释了。
老杨为她跟寻常人一般的心思笑，“丞相绝不会亏待了她们母女，林城主大可放心。”
林青青切，“余魏冉现在就退休回家带孩子，我就放心。”
老杨笑死，“这怎么可能。”
林青青也不跟他废话了，摆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老杨嘿嘿笑：“看在我辛苦一场的份儿上，城主让我找老徐探讨一二？”
石头城在制新药，这事儿老杨一直惦记呢。
林青青乐，随手拍给他一张纸，“投名状写一下。”
“不看了。”
别的什么东西都行，就是投名状不行。
老杨走了。
“哎，”林青青喊了声，脸色有点别扭，道，“你主子给孩子起的什么名儿？”
老杨：“……还不知道。城主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丞相。”
余魏冉还在仓房的营地里没走呢，林青青知道，“你去罢。”
“白跑一趟，城主真抠，”老杨走了。
暖烘烘的会议室里，林青青的炭笔一会儿敲在她自己的脑瓜上，一会儿敲在纸上，一会儿又在手里颠来复去。
“娘，”同在旁边的文昌都受到影响了。
他道：“娘要是担心的话我就去问问。”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林青青死鸭子嘴硬，单手撑着脸走神。
她心里有气。
气文婉没有进步，气文婉仍旧幼稚，气文婉让她担心。
“唉~”
她无意识的叹气。
文昌看在眼里，知道她嘴上说的越是厉害，心里就越是放不下。
文昌悄悄地，“我们给那孩子起名儿吧？”
林青青刺他一眼，“取了有啥用？那孩子姓余，不姓文！”
“闲着也是闲着，”文昌说。
“谁闲着了……”
下了近一个月，把人下的没招儿的雪，缓缓的在变小，落下来的雪越来越薄，太阳光越来越亮，这样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雪一停，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事就要涌过来，林青青哪儿有空？
“这个怎么样？”
文昌把想到的两个名字写在桌子上。
写在桌上，不用了用抹布一擦就没了，不浪费纸。
林青青看一眼：“不上口。”
“这个呢？”
“也不好。”
“娘想一个。”
林青青想想……“他们是名门，取名字要按照排序吧？”
文昌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道：“我去问问。”
林青青没来及阻止他就跑了，比她上心一百倍。
文贤走进来。
会议室里热水不断，她倒了水喝了几口才说话。道，“娘交代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青青一声长叹：“找个合适的时候送过去吧。”
余魏冉不会亏待文婉，但有人会亏待。所以林青青给文婉准备了点东西。
文婉犯错在先，有需要的时候林青青还是会帮她。这不是这世道的不公，是她林青青造成的不公。
“我们对不起燕子。”
文贤朝她看道：“娘要是累了，就让我来吧。”
林青青在整理制造新药的记录，看看能不能从这些记录里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文贤帮不上忙。
“娘总有些别人没有的想法，”文贤边翻看边道。
“咳，”虽然大家都习惯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了，但也不能太古怪啊。
新药的事可能太古怪了。
林青青给自己找补，“都是你死去爹爹的指点，娘才知道这些的。”
“是吗？”文贤一直都很怀疑这事儿来着。
“是是是，”林青青又拿不出证据，说一说就算，才不要跟文贤探究呢，这就埋头该干嘛干嘛。
……
仓房营地。
丞相府喜得贵女，一直都在催丞相回朝的官员们怎么可能放过，结伴儿来营地贺喜。
这下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知道文婉生了个女儿。
余魏冉也得知林青青既想关心又不想关心的事儿了。
这是老杨说的。
文昌跟老杨很熟，有什么问题，当然先问老杨，老杨本就知道林青的态度，转头就把取名的事禀给了余魏冉。
文婉十月怀胎，孩子都生了，余魏冉升级为祖父，又第一次升级，怎可能没准备。
他把早就写好的字拿出来，看了几遍，交给老杨。
老杨转头又交给林青青。
林青青一看就知道纸上字是余魏冉写的，“我跟文婉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还参与这个干嘛。”
她把写了字的纸扔开。
老杨看她赌气的样子，在心里笑，嘴上说，“送都送来了 ，城主就看一眼吧。”
他劝了好几声。
“全是给老杨你面子，”林青青把纸捡回去，来回看了好几遍，歪着头琢磨，最后提笔在纸上一写，“这个。”
老杨探头看：“小土？”
谁家孩子取这名字？
林青青把纸拿起来重新一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