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上湮开了一片血迹,染得鲜红,触目惊心。
君麒玉转过头来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
他强硬凶狠的语气软了一些,主要是被惊到了,宋礼卿看起来也不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怎么会突然呕血?
“你病了?”君麒玉还是有点不相信。
宋礼卿缓了两口气,他略干枯的唇上沾染了不少血,嘴角也挂着血痕。
吐了一口血之后,他反倒憋闷的胸口通畅了许多。
“没……”宋礼卿摇了摇头,“没事了。”
宋礼卿抹了一下嘴角就直起腰来,他走去盥洗盆,捧了冷水浇在自己脸上,把血迹冲洗干净。
君麒玉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宋礼卿以为他在责怪自己把血吐在了屏风上。
“对不起,把你的屏风弄脏了,我试试能不能清洗干净,不行的话,我赔给你一幅,是天工坊造的吧……”
“行了,一块屏风而已。”
君麒玉啧了一声。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宋礼卿未免把你我分得太清楚了,说明他打心里不认可麒麟府这个家。
很奇怪,明明自己想把他逼走,但没有受到认可,自己竟然会不爽快。
“你要不要唤个大夫来瞧瞧?”
不知道怎么回事,得知身患绝症也好,君麒玉折辱他也好,宋礼卿都没有再哭泣了,反倒是听了君麒玉稍加关心的一句话,眼眶酸胀,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
“麒玉……你是在关心我吗?”
宋礼卿转过身来,抹去泪,换上笑颜。
君麒玉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眶,这几日下来,宋礼卿好像瘦弱了不少,有一种天见犹怜的孱弱之感。
如果不是知道他表里不一,君麒玉差点就要心软了。
他冷硬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再呕血不要弄得满屋子都是。”
“嗯,不会了。齐邈给我开了一副药,吃了就不会这样了。”
提起齐邈,君麒玉便气不打一出来。
“你和他断了来往,好得比吃药快!”
“可是……”
宋礼卿刚想解释,君麒玉就欺身上前,他高了宋礼卿许多,又带着不可一世的脾性,宋礼卿被压迫得住了嘴。
“没有可是,我的身边绝对容不下不知检点的人,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在外面勾勾搭搭。”
说完,君麒玉一手环到宋礼卿的背后,另一只手握在了他的腰,他掐揉了几下,宋礼卿的腰本来就平坦到没有多余的赘肉,今天好像更细了。
“我不会。”宋礼卿低声说。
君麒玉不再说话,他盯着宋礼卿脖颈上的那颗痣,有了燥热的反应。
其实他发现,宋礼卿虽然在床事上生涩懵懂,被动也不通晓变化,不比胡奴儿技巧熟练,但总有一种契合的美妙感。
可能是新鲜感作祟吧。
君麒玉像是新得了一个玩具,很乐意在这事儿上和宋礼卿花功夫,颇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
否则他也不会日日求欢,宿在主院了。
君麒玉伸手抚摸了一下宋礼卿的痣,又顺路下来,撬开了他的领子。
宋礼卿反应过来,抓住了君麒玉得寸进尺的手。
“麒玉,不行。”
君麒玉很不习惯被人拒绝,这很容易激怒他。
“怎么?见了齐邈之后,不想被我碰了?”
“不是!”宋礼卿恳求道,“今天不行……你这几日让我好好养病,可以吗?”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不过是吐了口血,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君麒玉是越被阻挠越要强行的人,他甩开宋礼卿的手,把宋礼卿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按,自己也低头要索吻。
宋礼卿往后缩退。
“麒玉你冷静一些,等过几天我痊愈了好吗?”
君麒玉年轻气盛,溢出来的精气无处可泄,已经不管不顾了,他抓住宋礼卿的后发,让他仰面对着自己。
“这就是你口中说的爱我?连满足我都不肯?嗯?”
宋礼卿望着他欲求炽热的眼眸,剧烈反抗的手垂了下来。
宋礼卿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怎么能拒绝君麒玉呢?
君麒玉就是他的软肋啊。
君麒玉察觉到了他的妥协,一下把他横抱过来,搂着去了床榻之上。
当君麒玉拥着他时,宋礼卿竟然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温暖,就像一颗心从溺在冷冰冰的深水里捞了起来。
宋礼卿看着君麒玉有棱有角的下颌上,有了青色的胡茬,他真的长大了,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
他有了宽阔的肩背,结实的臂膀,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这么轻?”
君麒玉皱了皱眉。
宋礼卿比他想象中的更轻。
“怎么了?轻不好么?”
宋礼卿环抱住君麒玉的脖子,责怪他自轻自贱也好,贪恋也好,他太需要这所剩无几的温存了。
他怕冷,怕黑。
听说死后的世界又冷又黑,埋在地下暗无天日。
“不好。”君麒玉随口说道,“就跟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
宋礼卿眼眶湿热,喃喃地说道:“如果我哪天被风吹走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一下?”
君麒玉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并不想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不会。”
宋礼卿嗯了一声,把头埋在君麒玉的肩头。
君麒玉不知道他轻轻一应里包含了多少失落,将他放在**,宋礼卿却死死不肯撒手了,抱住他的脖子,一直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麒玉。”
宋礼卿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带着哭腔。
“麒玉,以前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不想纠结了,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啊?”宋礼卿哽咽道。
君麒玉气血上头,觉得宋礼卿今日说的话都没头没尾的,所以没有答应他卑微的祈求。
帷帐落了下来。
芙蓉帐影,共赴云雨。
“麒玉……麒玉!麒玉——”
时长时短,时而高亢,时而低吟。
好像在用各种场景语气在叫他的名字,呕心沥血,要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刻在魂里。
君麒玉被叫唤得飘飘然不知所以,仿佛腾云驾雾,酣畅淋漓。
“你要记得我。”
宋礼卿说。
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