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怀孕的母狼最危险。
那么,瞎了一只眼睛的巨龙该有多么的恐怖啊。
以前,巨龙是维持秩序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在,巨龙的一只眼睛瞎了,他心中该是多么的愤怒啊。
周兴以平均两天抓一个世家子弟进万年县的地牢,效率非常的惊人,听雁九禀报说,这个家伙几乎是在不眠不休的办案子中,从来只有人进去,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万年县地牢后面有一个焚尸炉,那地方本来是给长安城发生大疫时准备的,自从周兴进来之后,就整日里浓烟滚滚的。
短短时间里,万年县地牢对于长安勋贵,世家,豪门来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曾福带着赵掌柜前来禀报说,目前,长安市面上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可以流通买卖的交易票据了。
也就是说,剩余的交易票据现如今都在别人手里握着,没打算出手,都在等待今年四月间的最终交割时间到来呢。
曾福道:“县尊,我们手里并未拿到我们期望的六成票据,目前只有四成七左右,这个数量还不足让我们成为流水牌子绝对的主人。”
云初默不作声的从抽屉里取出一摞子票据道:“加上这些应该能过五成,如果可能的话吗,你们可以溢价暗中收购一些票据。”
赵掌柜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算盘,就在云初的公廨里开始计算起来。
曾福道:“我们之前低价收购票据的事情,目前已经引来了反弹,当初低价卖掉票据的那些人,现在又想着按照卖出价把票据买回来。
我们自然不会答应的,但是,这些人不敢来县尊这里闹事,却敢去曲江城交易大厅里闹事,还说我们就是一群黑了心的人,流水牌子就是我们故意弄崩坏的,目的就在于抢他们的钱。
昨天还有一个家伙越说越是委屈,又爬到交易大厅顶上跳下来摔死了。”
云初想了一下,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摞子文书交给沈如道:“张贴在告示牌子上,让百姓们知晓,到底谁才是破坏流水牌子的罪人。”
沈如接过文书快速的翻检了一边道:“把矛头指向雍王贤跟那些抽走资金池里面钱的那些大商贾?”
云初点点头道:“狄仁杰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查的清清楚楚的,如果那些人还觉得是我们不对,那就派不良人出去,用鞭子驱赶走。”
沈如道:“县尊往日过于宽待商贾了,以至于让他们忘记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贱籍之辈,跟着县尊赚取了几年的红利,现如今还敢额外提要求,该到收拾一顿的时候了。”
对于沈如的要求,云初不置可否,他对长安城的定位本就是一座商贸之城,在这样的一座城池里,商贾才是真正的主人。
好不容易给低贱的商贾们培育出来的几分胆量,这个时候要是一下子给剪灭了,以后再想用商人,就很难了,毕竟,指望一群无胆鼠辈是啥事都干不成的。
还好,在沈如命人将文书全部张贴在了告示牌子上之后,全长安人终于知晓了流水牌子崩坏的前因后果。
毫无疑问,罪魁祸首便是大唐的雍王贤!
自从被太子李弘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之后,李贤看谁都觉得对方想要害自己,这个时候,就很自然的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待自己极好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抵达长安之后,听了李贤的一番话之后,即便是没心没肺如他,也忍不住长叹一声,只觉得李贤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某家进王府的时候发现外边有不少的商贾在聒噪,雍王为何不打杀一些呢?”
雍王贤痛苦的道:“恶贼云初在官府门口张贴了告示,将流水牌子崩坏的事情扣在了本王的头上,本王此时若是再打杀一些商贾,父皇那里就很难交代了。”
贺兰敏之闻言在心中暗叹一声,雍王贤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想着保住自己贤王的名头,想要给这些商贾一个教训,却不希望自己出手,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这个周国公出马为他解决问题。
左右衡量之后,贺兰敏之觉得这件事可以做,反正殴打驱逐的是一群商贾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想通了事情,就带着护卫们来到雍王府门外,也不说话,就指指着聚集在门口不吵不闹的那群商贾,他麾下的护卫立刻就如狼似虎般的杀了过去。
一时间商贾们被护卫殴打的人仰马翻,等商贾们抱头鼠窜离开之后,贺兰敏之惊骇地发现,他派去殴打商贾的吐蕃护卫们,如今都安静的倒在地上,一个个口吐鲜血的样子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贺兰敏之来到倒地的护卫头领面前道:“谁杀的你。”
护卫首领的手话乱指了一个方向就溘然长逝了。
看到这一幕,贺兰敏之的脑海中再一次涌现出薛长风临死前的那一幕,所以,他抽出横刀一刀就把护卫首领的脑袋砍了下来,其余死伤的护卫,他也依法施为,砍下来了脑袋,很多时候,贺兰敏之总觉得眼前这个世界陌生的厉害,死去的人似乎可以重新活过来。
雍王贤就站在府门口,亲眼看着贺兰敏之一刀刀的剁死人头,虽然这种杀自己人吓唬别人的做法多少有些需要商榷的地方,不过呢,那些恼人的商贾终究被吓走了,也算贺兰敏之达成了目标。
贺兰敏之很想告诉雍王贤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可是,看到雍王贤一副欣慰的模样,就算是说了,解决事情的最后还是他,也就懒得继续解释这件事了。
“太子李弘并未在洛阳,也不在法华寺。”
贺兰敏之回到雍王府之后,斥退了左右侍候的太监宫女,就小声对雍王贤道。
谁知雍王贤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而是急促的催问道:“让你在洛阳探听,父皇,母后如何发落我,你却关注起李弘那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贺兰敏之道:“之所以这么久还没有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你父皇与你母后对于如何惩罚你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或许这件事就这样拖啊拖的就没了下文,毕竟,太子李弘已经重重的惩罚过你了。”
雍王贤呆坐在锦塌上,忽然双眼流泪道:“父皇对我期许很深,我却处处不得人意,如何对得起父皇待我的一片深情。”
贺兰敏之道:“殿下聪慧过人,饱读诗书不说,还过早的展现出来了自己的才华,不知道殿下想过没有,你在洛阳的时候行事处处顺遂,为何来到长安不久,就闯下如此滔天大祸。
真正说起来,殿下仅仅从资金池中抽取了区区十一万贯金钱而已,何至于让一个数百万贯的资金池子轰然倒塌呢?”
雍王贤呆坐片刻犹豫的道:“你是说有人在坑我?”
贺兰敏之道:“某家仔细查看过万年县官府的文书,总体上来说,这一份文书还算公允,没有半点遮掩的将事情的整体经过详细的描述了出来。
直到此时,殿下还没有怀疑,刘纳言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吗,还有,武氏兄弟他们将万年县委托给殿下之举,未免太儿戏了吧?
殿下,前脚取走了十一万贯,两天后,资金池里面的钱就被人套取的干干净净,殿下,那可是数百万贯的银钱,就算是要运送,也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做到的事情吧?
或许,人家就是在等殿下取钱呢,这如果还不算是一个惊天大阴谋,什么才算?”
雍王贤将颤抖的手放到嘴边咬着,半天才看着贺兰敏之道:“你是说我母后?”
贺兰敏之皱眉看着雍王贤,他想不通这个糊涂蛋为何会把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真正说起来,皇后确实不喜欢李贤,但是,李贤终究是皇后生的,如果皇后想要弄死李贤,李贤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也就懒得再跟李贤兜圈子,轻声道:“是太子殿下。”
雍王贤惊诧的道:“太子要杀我?”
贺兰敏之重重的点点头。
雍王贤却果决的摆摆手道:“不是他,太子要杀我,我早死了。”
贺兰敏之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眼前突然变聪明的雍王贤,他实在是想不通,为啥在太子身上,雍王贤居然会如此的清醒。
以至于让他下面要说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雍王贤打了一个哈欠道:“雍王府的侍卫就由你来调遣,务必保证不能让刺客贼人进入雍王府,你可不知道啊,最近,长安城里刺杀成风,万万不可懈怠了。”
眼看着雍王贤在宫人的簇拥下去了寝宫,贺兰敏之一个人坐在空****的大厅上,自言自语的道:“你不想杀李弘,但是,我很想杀李弘啊,只要能让皇帝,皇后感到痛苦的事情,老子一定要做。
现如今,李弘藏在云氏府邸内与胡女私会,是取他性命的最好时机,李贤啊,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