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众人口中含茶,他们绝对会喷禧杨一脸,除却钟离青华只是面色微变,其他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什么?!”

佛如最为震惊,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过太子爷会是女儿身,根本就不可能会往那个方面想啊。

“太子爷,他怎么可能啊……”佛如被惊得混乱,仓皇之中扫了几眼众人的表情,发现是同样的震惊愕然。

叶虬脸色变化几次,也被震得皱眉狐疑,摸了摸下巴疑惑不解道:“太子爷的胸口……”他话还没说完,佛如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他。

两个人对视几秒,都从对方脸上看到同样的惊愕,两人异口同声道:“太子爷胸口是平的啊……”

就算是平胸,也不可能平成那样,太子爷平日里看起来与寻常男子无异,根本就没有女扮男装的奇异感觉,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太子爷的性别。

禧杨叹了口气,“太子爷用功力压制了……总有人说太子爷修炼邪功,其实这说法也对,强行压制发育,伪装出喉结,又极损身体,不是邪功是什么。”

柯絮也想起了当初自己闯入浴室,撞见太子爷沐浴时候的场景,小脸变得通红,捂着脸想让自己降降温,“原来太子爷是女孩啊……”

柯烟和桦芥两人的脸色也不同寻常,涨红了脸站在一旁,对这一真相满是不可置信。

佛如再次皱眉,道:“可若是女儿身,太子爷怎么会成为一国储君,这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佛如的话冲击到了最重要的点上,唤醒了禧杨遥远的记忆,风声呜呜凄凄,孤鸟长鸣从檐上高飞而过,夜色如墨,冷冷浸透了很多人的命运。

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夜晚,命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变换了,缓慢的逼疯了那个丧子的女人,让她手握着权利,将溅起的水花都映照成血红色。

禧杨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回忆涌起的悲苦中挣扎,他是看着那个女人疯的,后来又看着那个女人逼疯了太子爷。

世人都在说着太子爷的不好,唾弃着她的残暴,将她贬低得如同阴沟里的石块,只有他知道,太子爷也是受害者。

他包容理解着太子爷疯魔般的所有举动,祸端早在许多年前就埋下,没有人能够指出究竟是谁错了,而谁又是无辜的,他的小主子啊……也需要发泄着遭遇的不公。

禧杨长长的哀叹一声,藏了许多年的话语在喉咙间翻滚滑动,吐不出咽不下,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哀叹。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真相都已经吐露出来了,那些事不过是真相背后的尘埃,久不见天日,就连偶尔回忆起来也是一股呛人的气息,他只是先缓缓,慢慢的再将尘封的事物掀开。

久远的岁月前,一个小娃娃诞生在了深宫之中,那个女人成为了母妃,满是欢喜疼爱的抱着自己孕育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她为她的君主,她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是属于她所爱之人的孩子。

当年还很年轻的皇帝曾抱着她,而她抱着孩子,三个人宛如幸福的一家,皇帝笑着逗她怀里的孩子,“这是个很乖的男孩,下一次你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笑靥如花,笑容尽是满足,听了皇帝的话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尽是美好景象,“下一次臣妾想要个女孩,女孩更惹人怜爱一些。”

皇帝抱着她笑着应允,“好……”

然而昔时的欢乐终是破碎了,越美好越让人崩溃,皇帝恋上了另一个女人,为了讨新欢的开心,金银珠宝,玉簪钿头,不间断的往那女人屋子里送着。

后来,那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死了,彼时,他才刚得到属于自己的名字——苏詺晏。

他在母妃的怀里一点点凉下来,而此时他连说话都还不会,睁着大眼睛咿呀咿呀笑的模样,印在她的心里,留了数不尽的遗憾。

所有的证据都指明皇帝的新欢,她的孩子不是嫡长子,却是皇长子,是最有可能竞争太子之位的孩子,那个女人嫉妒了。

然而当她哭得声嘶力竭,哀求着皇帝捉拿凶手的时间,她所爱的男人并没有理她,那瞥向她的一眼里带着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将他哭得楚楚可怜的新欢揽入怀里。

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一个喜欢的女人,一个已失去,一个在当下,他的选择冷酷却也合乎利益,尽管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但他日后会有很多孩子。

新欢被皇帝拥揽着离开时,用一种炫耀得意的神情朝她笑了一下,她原本只是愣愣的跪倒在地上看着爱的男人带着别的女人离开,悲痛欲绝之中说不清是爱恋的破碎居多,还是丧子之痛居多。

现在,她却仿佛被击溃了一般,被那得意一笑刺激得哑声大哭,涕泗纵横,悲戚恨意百爪挠心,恨得她想掏了那个女人的心肺,挖出来狠狠踏上几脚。

孩子的牌位立起来了,供奉在她的宫里,孩子走得太早,什么封号都没有,存在过的证明也不过上玉碟上的一个名字,寥寥几笔,就抹掉了一个生命。

她常常抱着孩子的牌位哭得撕心裂肺,那个孩子给了她无数的憧憬,也将她期望的所有统统摔碎。

凄苦悲痛将她慢慢逼疯,她是真的想杀了那个女人,杀了皇帝,她想要的一切尽数毁在了这俩人手里。

后来新欢失宠了,皇帝愧疚于她这个旧爱,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她很快有了第二个孩子……

一样撕裂般的疼痛,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她在嘶喊中艰难生下这个孩子,稳婆将孩子抱出来给她看,笑得欢喜道:“娘娘快看,这是个漂亮健康的女娃娃!”

孩子是个女孩的消息将她冲击得唇色都发白,往昔的期愿欢愉浮上心头,愈发显得今朝苦楚,恨意翻滚,她此时已经半是疯癫了。

稳婆是她娘家派进来的人,原本是为了防止有人买通稳婆在生子的时候迫害她,现在却派上了不一样的用场。

稳婆抱着孩子喜滋滋的就要往外走,她要将孩子抱出去清洗,也要将孩子的消息上报给皇帝。

而女人忍着疼痛喊住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眸光却闪着坚毅,“等等……将孩子抱回来,对外宣告这是个男孩……”

稳婆被惊住,“娘娘,您想要做什么?”

她眸光异彩,苍白的脸色衬得黑黝的眼珠里仿佛有幽光烁烁,她死死的盯着那个那个孩子,尽是疯魔的姿态,“我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太子,他们欠了我儿的,我要让他们全部还回来……”

稳婆被她这副妖魔般的神情骇住了,哑了几声,想说出口的那句话也化作哑涩哽塞,娘娘,您这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