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寒一把抓住江越白的衣摆,把薯片和可乐塞进她的怀里,脸上露出少见的谄媚表情:“帮!甜甜是我妹妹,寄风是我兄弟,这么大的忙,我一定帮!我一定骑着皮卡丘带着卡比兽,拿出偶遇伊布的热情帮!”
江越白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年头谁不是人手一支伊布战队。咋的?江上寒的运气怕不是都给他这张嘴抵销保险去了吧?
事实证明,江上寒是真的很爱惜他和奚老师这段感情。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专业课几乎都是满分,偏偏奖学金三好学生全和我无缘?还不都是老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愣是让我一门选修课连挂三个学期。”
“你确定你妈听了你俩这段往事,三年内还能放奚老师进门?”
你确定,被奚老师私心安排的三个学期,你心里不是美滋滋乐呵呵满意得很?
江越白看破不说破。
“那不行,那还得继续想想。”
江越白看他认真询问自己问题的样子,突然对自己刚才建议小说经典桥段的行为感到了一丝丝愧疚。
不过只是蚂蚁森林里,走1万步才能产出16g能量的那种一丝丝。
“下面轮到我了。”江越白思考了几秒,“寄风有喜欢的女生吗?”
“有。”
江上寒回答得很快,他朝着弓起的指尖轻轻吹了吹,眼中闪过几分幸灾乐祸。
可不就是某家小白菜嘛。
嘿,自古兄妹一条心,他在这里受苦,江越白这个做妹妹的,起码在情绪上也要替他分担一点奥?
“是谁啊?”
“你自己去问他,他肯定告诉你。”
有黄酒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江越白摸着自己大腿上的樱桃小丸子图案,有些失落地叹气。
原来不是陈池学姐的魅力不够大,只是寄风早就洁身自好得心有所属阿。
江上寒把江越白的表情尽收眼底,意犹未尽地抢救江越白的积极性:“安啦,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个暗恋对象了?对吧,你哥哥我当年高中的时候,真的是追我的女孩子一个加强连都……”
厕所门被拉开,奚宇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
江上寒迅速回头,给自己的求生欲注射肾上腺素:“都、都没办法让我的目光从‘五三’上挪开啊!!”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奚宇回到了书房。
江上寒松了一口气。
给这么一打岔,江越白先前那些关于失落的、懊恼的、难过的情绪瞬间被江上寒同款“幸灾乐祸”取代。
她舔舔嘴唇:“你能说出‘五三’,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江上寒是拿着好几张不同级别的物理冠军的奖状,一路免试保送进的城大。
别人上课他翘课,别人熬夜复习他通宵玩游戏。
“五三”?不存在的。
“害,谁还没个值得写本小说的青春期了是不是?寄风暗恋那姑娘都是高中时期的事情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男团都更新换代过几个王朝了,对你来说,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不就行了吗?”
奚宇前脚消失,江上寒的嘴皮子快速地从大道上拐入歧途。
江均的厨艺不错,菜的香气窜进客厅,浓郁的糖醋味儿卷着几分香菜的清爽味道,唤醒江越白的肠道蠕动。
“甜甜啊,来帮我把糖醋排骨端出去。”
江越白应和着站起身来。
江上寒摸了摸鼻子,再一次快速地抓住江越白的衣角。
江越白:?
江上寒:“不要放香菜!”
江越白:??
江上寒:“老奚不吃香菜,他闻到会起生理反应。”
江越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江上寒:“不是你想的那个生理反应,他香菜过敏。”
江越白:???
老天鹅作证,她想什么了她?
江上寒明明是你自己在开黄腔在飙车,就不要白日放屁把空气都污浊成黄色啊啊啊啊!
呜呜呜她要洗耳朵。
江上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翘起二郎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行了行了,买一送三,我再送你个小道消息,寄风最爱吃的菜,就是糖醋排骨。”
本来就是为祖国母亲庆生的大好日子,加上“别人家的孩子”奚老师的做客,再忽略掉奚老师时不时暗戳戳地秀恩爱,以及江上寒间歇性发作的如履薄冰抽搐之外,这顿午饭吃得格外愉快。
江上寒难不难受江越白不知道,反正她吃的很爽。
她一边用没有蛀牙那一侧的牙齿啃着香甜的糖醋排骨,一边向江均讨教制作糖醋排骨的独家秘诀,顺便,还消化了江上寒才是0的这个独家消息。
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原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奚老师,才是真正闷骚腹黑而且占有欲极强的那一个啊。
她一边刷着江上寒的微信朋友圈一边感叹,突然发现了三年前一条清新脱俗的动态。
大魔王:喂?有1吗?
好家伙,到底是谁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又是谁先动了真心?
“唔!”
刺痛袭来,江越白猛地捂住自己的侧脸。
趁着这个机会,江上寒偷偷夹走了最后一块糖醋排骨。
透!她蛀牙又犯了!
饭后,年长的男同胞们被安排洗碗,江越白坐在沙发中间剥桔子。
她的左边是看上去道貌岸然,实则做贼心虚,拉她转移话题的江上寒。
右边是表情云淡风轻,实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奚宇。
江越白把半剥好的桔子放在两人面前,然后乖乖挺直腰板坐好,满脸写着“如坐针毡”。
伯父问道:“甜甜啊,大学生活体验的怎么样?枫城的饮食还都习惯吗?”
“习惯的,而且我哥他也挺照顾我的。”
“军训也挺辛苦的,看你都晒黑了。”伯母接着说道,“等国庆回去就要正式上课了吧,小姑娘家去学数学,肯定还是辛苦的。”
才不辛苦呢!
想起魔方和偶像,又想到寄风,江越白满足地眯起眼睛歪了歪脑袋。
白桦不赞同的目光扫过来,江越白连忙整理好情绪,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
她开口:“还好,喜欢的东西付出多一点是值得的。”
江上寒把桔子扔进嘴里,意有所指地插嘴:“不错啊江甜甜,在数学系呆了一个月,语文成绩倒是突飞猛进啊。”
连双关这种高难度句子都能手到擒来了呢!
白桦的表情有所缓和,她看了看奚宇,忍不住开口:“反正后面吃了苦头不要回头再来后悔,你说你听我的去学美术多好,以后也和奚老师一样做个老师,多好。”
明明被点到名的是奚宇,但是江上寒表现得却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江上寒笑哈哈地打着圆场:“婶婶你也别这么说,学理科能让女孩子的思维更逻辑更严谨,以后就不会轻易地让男生拐跑了。而且你看我,不是也安全毕业了嘛。”
白桦笑了笑:“这情况不一样,你是男孩子。”
绕来绕去这个话题就绕不开了呗?
江越白苦恼地挠头。
反正自从她接触到魔方,有意识的疏忽绘画之后,她妈就逢人必感叹她不懂事。直到后来江越白伙同江均,义无反顾地报了城大的数学系,她妈的这种极端冲突思维,更是尖锐到了极点。
从洗碗池凯旋的江均刚步入客厅,就听到了这个老旧又熟悉的话题。他顺利接收到女儿投来的求救视线,安抚地拍拍白桦的肩膀:“孩子是真的喜欢数学,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做家长的不要干预太多。再说了,数学和美术又不冲突,甜甜抽空了还是会画画的,早上不是还看她坐在画板前面吗?”
江越白重重地点头。
白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她松了腰,总算是退了一步:“反正你今后后悔了不要再来怨我。”
“我在学校有单独的画室,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奚宇这个时候开口,“而且,我听说,甜甜也选修了我的课。”
后面这句话,奚宇是对着白桦说的。
不管怎么说,江越白还是没有扔下十几年的绘画老本的。这让白桦的心里,或多或少的宽慰了些。
江越白向奚宇投去感激地眼神。
啧,她好像突然明白,奚宇能够把江上寒这个混世魔王吃的死死的原因了。
奚宇接着说道:“11月的时候,丰子恺杯美术周会在枫城举办,除了展览,今年的活动也比往年多,想去的话到时候可以来找我拿票。”
美术周的事情,程夕和江越白说过,就是一个由专业的艺术机构举办的,让美术爱好者和专业从业人员交流的大型活动。
活动面向大众,但是一些专业的评荐会和讲座是提前发放有限的邀请券的,有价无市。
不过既然奚老师都开口了……
“谢谢奚老师!”
江越白飞快地点头。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韩红老师的嗓子一亮,就意味着江均的午休时间结束了。
《天路》就是他的闹钟。
“都1点半了阿,我们下午不是还约了小梅他们喝茶?”
江均掏出手机滑开屏幕,又眯着眼睛把手机拉远,这才看清了新信息内容。
“甜甜啊,齐医生的号已经给你预约好了,下午我们要和你表姨他们聊点事情,没法送你,你自己去可以吗?”
齐医生是江均的朋友,在口腔医院工作。江越白的每一颗蛀牙,都经受过齐医生镊子的无情痛击。
“我可以啊,我喊程夕陪我去就行了。”
江越白求之不得。
自己去才好呢,路上还能买点红糖味的肚脐饼,草莓奶油夹心的蛋糕,裹芝麻的冰糖草莓和加两倍芋圆的黑糖奶茶。
江上寒的爸爸突然开口:“小寒正好没事,让他送甜甜去吧,他不是开车来的。”
“不用!”
“没空!”
兄妹俩各揣心思,吼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你能有什么事,你呆会儿把奚老师送回去之后,就陪你妹妹去看牙。你是做哥哥的,怎么一点不懂事。”
江上寒委屈巴巴:“您这是道德绑架。”
怎么就没事了!他还要和奚老师去约会呢,不光电影票,连爆米花都订好了。
况且,谁还不是个小宝贝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一会儿送她去。”
几位长辈这才满意地聊别的话题去了。
不过这个“送她去”,可并没有说明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于是。
半个小时后,江越白坐在副驾驶座为的后方,双手攀着靠背,目光从她哥哥油腻的后脑勺转向正在开车的奚宇身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看来,她找到了日后告状的对象!
“我们一会儿要去看电影,你也没有当电灯泡的机会,找个地方给你放下去,你自己去啊。”江上寒退出微信,打开视频软件,“不过你哥哥我肯定还是有良心的,鉴于医院太远,你个小姑娘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找了个人送你。”
不去就不去,哪那么多鬼话。
江越白嗤之以鼻:“哦牛批。”
江上寒转过头来,勾了勾嘴角,没再说话。
奚宇把冷气开小,柔声问她:“把你送到中山南路可以吗?那里路边可以停车,店也比较多,你等的时候不会太晒。”
“好!谢谢奚老师!”
江越白隔着靠背捅捅江上寒的背。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德行!
江上寒又去把冷气开大,随手点开了微博首页刷新的第一条动态。
标题江越白没有看清,不过根据出现的人物,她知道素材来自《生活大爆炸》。
艾米:“这是什么?”
谢耳朵:“我大脑的功能性核磁共振生成图。”
谢耳朵:“我的眶额皮层被激活了,因为我当时在想着你。”
这是关于谢耳朵在**给艾米送礼物的片段。
前座的奚宇不厌其烦地把冷气风速调低,江越白撑着脑袋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关于那副半成品的画,她好像有了些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