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泽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垂着眼睫,因为长久未动,白皙指节冰冷僵硬,他轻抬手遮住眼睛,仿佛这样便能阻止他眼前再浮现出少年的身影。

「呵。」

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放下手轻声道:「好像没用呢。」

话音落地,帝泽的眼尾蓦的红了几分,睫毛轻颤,衬着眸底破碎的光,整个身形单薄荒芜。

太监看着,也跟着红了眼,「皇上,您何不留国师多待一会?」

这样您也能好受些。

跟着帝泽许多年,太监早已知道了帝泽的所有事,此刻只觉得心疼。

这段禁忌的爱恋他从未觉得肮脏,反而惊叹于帝泽的一片赤子心。

帝泽没回答,斜靠在床边,看向那一方小小的窗口,眸光一点一点涣散,声音轻的不见了尾音。

「好像…要下雨了。」

夜间,国师大人的门被轻轻敲开,雪白身影不紧不慢的跟在太监身后,不过片刻便到了一座宫殿前。

宫殿似乎是新修不久,巍峨高大的建筑浸透着金碧辉煌,一旁泛着浅浅波光的小湖流连着渺渺云影,倒映出宫殿正中央的三个字。

【愿洛殿】

姬洛多看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宫殿内只点了两根蜡烛,昏暗光线下帝泽的身影更显单薄,不远不近的站着。

姬洛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

两人对立,帝泽笑着低低开口:「终于能好好和你说说话了。」

不等姬洛回答,他自顾自继续道:「小时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如今看来,你确实是神仙,还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

望着那道修长高挑的身影,帝泽眸中笑意更甚,「你应该不懂什么是情爱吧?又或许,你根本不需要懂。本以为对你只是痴迷于外貌的情感,谁料这么多年后变成了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喉结轻滚,帝泽克制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知道自己忍不住,却又不舍得挪开视线,只死死盯着那在梦中曾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形轮廓,「姬洛,要暗杀你的人我已经派人找出了,你无需管其他,我的人会好好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

「是谁。」

姬洛终于开口,月光从窗边映照出银白色光芒,在她周围晕染开来。

帝泽看着,呼吸不由微微一窒,半晌才稳住气息,答道:「是芭雅国。」

姬洛没再说话。

帝泽也没说话。

两人对立站了良久,依旧是帝泽先败下阵来,苦涩着轻摇了摇头,他声音沙哑道:「真希望你真的是神,这样便不用体会这世间的情情爱爱。」

说着,他低眸抬起手指,缓缓靠近蜡烛闪烁着的火苗,火焰轻快跳动,很快烧到了他指尖。

灼热的痛感传来,帝泽余光中的姬洛未动分毫,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心彻底沉了下去,帝泽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姬洛心中的地位。

收回手,他轻轻捏灭了从指尖燃起的火焰,没什么情绪道:「你觉得我该将皇位传给谁?」

「十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