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见她说得吞吞吐吐,一听就是在撒谎,却也没拆穿,只说了声,“原来如此。”
苏玳掩着心虚,又挑了个几个糖面果子,已经咬了一口,李建成忽而凑到她耳边说,“玳儿姑娘,没银子了。”
苏玳刚准备咬第二口,听他这么说,只能张着嘴却不敢再咬下去了,有点尴尬,她看了看那摊贩,又看了看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面果子,最后又抬头看着李建成,问道,“那怎么办?”
李建成扯着薄唇,眼中隐有笑意,立即拉着她的一只手说,“快跑。”
苏玳一惊,扔了糖面果子,跟着李建成就跑。
身后那摊贩在喊,“还没给钱呢,哎呦,这可是小本生意,两位公子……”
李建成右手暗使力道,瞬时一锭银子便从袖中投掷到那摊贩手中,而他左手牵着苏玳一路穿花拂柳,七拐八拐的,早将那四名皇宫内侍高手甩在了后面。
跑了一段时间,苏玳甩开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不……不跑了,应该追不到了。”
而李建成却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苏玳见他笑,嘟着嘴过去说道,“我从来吃东西都是给钱的,还没吃过霸王餐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建成说,“这次你害我。”
李建成有些无奈,心想,你吃那么多东西都是谁付的银子,想着便凑到苏玳耳边说,“你吃了那么多东西,我都被你吃穷了。”
苏玳一听,面色微红,“我……我有吃很多吗?”说着便低下了头。
“没有吗?”
“不就吃了两个糖葫芦……”
“还有呢?”
“三个糖面人……”
“然后呢?”
“四块栗子糕……”
“。。。。。。”
“五个绿豆糕……”
“。。。。。。”
。。。。。。
“还有……还有没给钱的糖面果子……”说完她猛一抬头看李建成,李建成忽而止住笑,正色看着她,苏玳大声说,“大不了还给你……”
“好啊……”李建成手一伸,“还我银子。”
苏玳使劲打了下他的手,“现在没有,以后还。”
“好……这笔账我记下了……”他似笑非笑地说,“我可是算利息的,一天一翻,到时候估计将你卖给我都不够。”
苏玳瞪着他,“小人,趁人之危……”
“反正我君子做多了,做回小人也无妨……”李建成细长的眼睛微眯,笑着说。
小人……真是小人啊……终于知道什么是人不可貌相了……刚才看他付银子那么爽快,原来在这边设圈套等着她呢。
“这位公子,玉阳公子有请公子一叙。”正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的时候,忽然一小厮装扮的青年男子将他们拦住说道。
李建成和苏玳同时抬头望了一眼,此处是“醉红楼”,苏玳指着牌子说,“酒楼?”
李建成唇角微翘,“玉阳公子还真是会挑地方……”后又转头对苏玳说,“这是青楼,你……要不要进去?”
苏玳听说是青楼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就是青楼?
她立即点点头说,“有你在,我怕什么?!”
仿佛忘了他是个“小人”,忘了刚才的针锋相对。
李建成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捉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对那小厮说,“前面带路……去找玉阳公子。”
这间叫做“醉红楼”的青楼分为上下两层,四面当中,有一面是大门,另外三面都有一个长长的楼梯通向二楼。
上了二楼才知道,一楼比较杂乱,二楼才是专供一些贵胄公子所娱乐的雅间,而二楼的都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雅妓。
醉红楼本有旗鼓相当的两大花魁,分别是红服和绿衣。
说到这红服,可是这青楼中人人羡慕的对象,一直受到宇文大公子的爱慕,如今可真是好,连皇上都知道了,竟然一道圣旨赐其与宇文成龙成婚。
就算宇文化及再如何反对也没办法,皇上都亲下旨意赐婚了,他也只能领旨谢恩。
那小厮将他们带入一间房间,后退了出去。
苏玳刚进入房间看到的便是一妖艳的公子,乌发散开披落在地上,半敞着胸膛,仰着脸,让旁边的女子将酒倒入他的嘴中,酒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一直流到他的胸膛,旁边的女子便用舌*。
而那公子的面容真是比女人还漂亮。
玉阳公子见所邀之人已到,便挥退两旁侍候着的女子,而后坐了起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划过个优美的弧度后乖乖披在背后。
他示意旁边的女子去拿木梳替他挽髻,然后懒洋洋地坐着,双目懒散地虚眯,先看看李建成,又看看苏玳,最后将目光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
盯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指着李建成。
他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指着他。
“玉阳兄,还真是有雅兴。”李建成看不出任何表情地说道。
“再有雅兴也不及你半分……”他指着苏玳,“这样的美人伴你左右,我可是嫉妒得很啊。”
苏玳见他出言轻佻,一撇头,不屑道,“哼……风流公子!”
玉阳公子缓缓起身,后又如一阵风似的闪到苏玳面前,“我叫玉阳,玉树临风的玉,阳春白雪的阳,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玳瞥了他一眼,“附庸风雅……”
玉阳公子指着苏玳对李建成说,“这个丫头好强的定力啊……还没有哪个女子面对着本公子能够如此的纹丝不动呢。”
李建成浅笑着,傲然负手而立,“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吗?”玉阳公子仿若一副受伤的模样,又凑到苏玳面前,“小丫头,你让我自尊心受挫啊。”
苏玳本能地向李建成身边靠,尽量离这个风流公子远点。
李建成也将苏玳拉至自己另一边,“她的主意你少打!”
玉阳公子看了眼李建成,又看了眼苏玳,而后指着李建成说,“有异性没人性。”
苏玳见这个玉阳公子出口太刻薄,便指着那两个女子说道,“那玉阳公子岂不是早没了人性?”
玉阳公子微一愣,对立侍两旁的女子说,“上茶来。”而后又对苏玳说,“丫头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苏玳。”
玉阳公子微撩下眼皮,嘴上轻轻念了一遍,后又望着苏玳笑说,“玳儿丫头,本公子算是认识你了。”
苏玳耸耸肩,心想认识就认识呗,还怕你不成。
侍候他的女子端来了茶水,又在两旁替玉阳公子梳头挽髻。
苏玳对李建成说,“你怎么总和这些人是挚交啊?一会儿是唐公世子,一会儿又是这玉阳公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被他们带坏了。”
玉阳公子一口茶还没咽下,听到苏玳这么说,茶水卡在了喉咙,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只能拼命咳嗽,一张俊朗憋得通红。
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他伸手指着苏玳,“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讲这种笑话,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苏玳以为他是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只挑了挑秀眉,“你这不是没死吗?”
玉阳公子望着李建成,“怎……怎么回事?”
李建成想要笑,却觉得笑得不是时候,硬是憋着,表情奇怪得很。
玉阳公子仿佛明白了什么,走到李建成身边,勾过他的脖子,笑得既暧昧又奸诈,“说!是不是骗人家小丫头呢?”
李建成只是不着痕迹地拿开他的手,“谈正事……叫我来有什么事?”
“宇文家的大公子可是要迎娶醉红楼的花魁红服姑娘了。”玉阳公子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皇上纳掖庭宫宫女为四品美人,怕天下人笑话,又恰巧宇文成龙与红服姑娘的事闹大了,皇上干脆便拉臣子下水,想让众人矛头指向宇文家,却不知……”李建成言至此轻轻摇了摇头。
“却不知,这一对比反效果立竿见影,这两件事便成了大兴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玉阳公子猛一拍膝,接着说下去。
李建成望了玉阳公子一眼后浅笑着垂了眸没说话。
“皇帝老儿那闺女骗到手没有?”玉阳公子笑眯眯地问李建成。
“现在朝廷上的事情,后宫中的事情,还有瓦岗寨的事情都闹的沸沸扬扬的,皇上早已没了那个心情,所以,我打算就这两天便回河东。”李建成如实说道。
听他这么说,玉阳公子低头想了想,后又笑着说,“难道你不打算留下来看宇文化及的热闹吗?宇文大公子的婚礼可就在这两天了。”
李建成也低头想了一会儿,而后唇边渐生笑意,“看看也无妨。”
玉阳公子猛地拍下他的肩,“这就对了。”
李建成只是拧着眉毛,瞥了他一眼。
玉阳公子梳好发髻,穿好衣服后看着苏玳,“玳儿丫头,本公子穿这身衣服你可喜欢?”
苏玳闻声望去,只见玉阳公子墨发高束,里面着了件黑色锦缎长袍,腰系黑色玉带,外面罩了件红色宽袖绸缎对襟薄衫,去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轩昂的气质,确实是人模狗样的。
“你穿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依旧是嘴硬的说道。
玉阳公子也没在意,只是笑着说,“玳儿姑娘的这身衣服,我可不喜欢……如斯美人怎可着男装?”
“我喜欢这样!”
玉阳公子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撞了她一下,将一杯茶水泼在了她的身上,摇头啧啧说道,“都脏了还喜欢吗?”
苏玳看了眼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后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玉阳公子拍了拍手,转头望向随侍的女子,“去……替玳儿丫头换身美美的衣服。”
旁边随侍的女子过来请苏玳去换衣服,苏玳瞪着他说了句“小人”后,便跟着两名女子去换衣服。
“玉阳兄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李建成目视着苏玳的背影消失,而后转头不满地问道。
玉阳公子依旧一副懒散地模样,“刚才可是把我给憋死了,差一点‘建成兄’三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李建成没再理会他,只是转移话题问道,“你不在江南呆着,跑来大兴干什么?”
“‘南青刀,北玉剑’,如今你这玉剑公子都来大兴了,怎么就不允许我青刀公子来呢?”玉阳公子又凑到李建成面前说,“怎么样,找个机会让青钢刀和襄王剑比试比试?”
“随时奉陪!”李建成傲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