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封为县君的郑庆云,一如既往的站在府门处,依靠着门框,时不时踮起脚尖,向着街口眺望,好似望夫归来的小妇人般。
等了许久,街口终于出现一群人,郑庆云眼睛不由一亮,她赶紧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着被长福和王府家丁,紧紧保护在中间的朱琏,郑庆云显得极为激动。
“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蔡系党羽有没有为难姐姐?”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朱琏,此时却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危机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让郑庆云担心。
全程护送朱琏的长福,却激动地紧紧攥着拳头,兴奋道:“后妃!您是没有见到王爷登殿时的场面,王威震慑全场,就连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称王爷为……”
“龙子一怒,千里神行,诛杀贼寇,**尽邪佞。”
“昔日,朝中官员对王爷之暴戾多有诟病,而今,王爷之暴戾,已成为无数人顶礼膜拜的煞威,可摄贼寇也!”
“就连……就连周浦那个死倔驴,今天都破天荒的没有弹劾王爷。”
“这意味着连礼部都默许了王爷之暴戾。”
听着长福眉飞色舞的介绍着赵桓的举世壮举,郑庆云听得心潮澎湃,没能亲眼目睹王爷之威,也算是一种巨大的遗憾了。
就在这时,朱琏却轻哼一声,眼神不善的看向长福。
“你亲眼见到了?”
“道听途说,还有脸在这聒噪!”
面对朱琏的训斥,刚才还兴冲冲的长福,瞬间蔫了下去。
很显然,朱琏依旧记恨他的知情不报。
长福低着头,愧疚道:“属下深知此事令王妃殿下不悦,但属下也别无选择,只能维护王爷之大计。”
“如今大计已成,即便是被王妃殿下严惩,属下也认了。”
说着话,长福单膝跪地,谦卑道:“属下领罚。”
长福明知道赵桓去易州冒险,却知情不报,这令朱琏大为光火,不过考虑到这家伙,乃是王爷最可靠的臂膀,朱琏就算再气愤,也不可能真的惩治他。
不过朱琏咽不下这口气,当即轻哼道:“罚你半年工钱,你服不服?”
长福没有任何迟疑,连连点头:“属下心悦诚服。”
朱琏算是出了这口气,轻哼一声,不再理会长福,转身而去。
毕竟以朱琏的性格,只罚半年工钱,已经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不过等长福抬起头时,却惊讶的发现,朱琏走了,郑庆云却没走。
郑庆云温柔宽仁的浅笑,悠悠抬起手,陈玉姝立刻递上一张五百两银票。
郑庆云将银票递到长福面前,柔声安抚道:“这五百两,是我代替姐姐赏给你的,以嘉奖你尽心尽力辅佐王爷。”
朱琏与郑庆云姐妹重逢,本该带郑庆云一起回府,但是却故意把郑庆云留下,其实就是默许郑庆云赏赐长福。
罚是罚,赏是赏,一码归一码。
见长福有些迟疑,郑庆云宽仁道:“拿着吧,你为王府肝脑涂地,又岂能让你吃苦?”
朱琏和郑庆云,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配合的默契无间,既立下了规矩,又能让人心悦诚服。
长福不再推辞,接过银票,感激无比的看着郑庆云:“多谢后妃。”
郑庆云回想起之前传令太监的提醒,便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与王爷成亲,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后妃了。”
本来长福还想辩解,现在郑庆云已经是县君了,嫁入王府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正是因为郑庆云已经成为准皇室成员,反倒越要恪守规矩。
稍有违规,到时候面对礼部和宗正寺的联合执法,还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长福当即改口:“谢小姐!”
虽说郑庆云的称呼,从后妃降级到了小姐,可是她的神情却前所未有的自信,因为她已经不必躲藏在王威羽翼之下,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的站在汴京城的土地上了。
郑庆云回到前堂,见朱琏正在喝茶润口,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姐姐,王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难道中间出了差错?”
朱琏放下茶杯,示意郑庆云不必担心:“王之壮举,震撼朝堂,免不了被陛下叫到内廷,问询细节。”
“不必担心,王爷已经成家,不便在宫中停留太久,入夜之前就会回来。”
听到这话,郑庆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想到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便暗暗激动。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父子难得单独相处,但是却并未出现任何“父慈子孝”的场面。
本来赵佶还想跟赵桓掏掏心窝子,弥补父子之间的隔阂。
结果……
父子犹如八字相克,聊了没几句就杠起来了。
御书房里没有外人,连侍奉太监都没有,父子二人也彻底放飞了自我。
赵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赵桓便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不要以为立下大功,就可以有恃无恐,朕随时都可以废了你!”
“不就是让你迎娶香兰吗?又何难办?”
“香兰乃是皇后近侍,嫁给你,难道还委屈你了不成?”
“朕没有说不让你娶郑庆云,只是让她延后而已,你急什么?”
赵佶的想法很明白,赵桓现在已经名震天下,他把皇后近侍嫁给赵桓,不仅喜上加喜,而且还能在赵桓身边安插个眼线,更加直观的掌握赵桓的动向。
面对乱点鸳鸯谱的赵佶,赵桓毫不示弱,冷哼道:“陛下何时这么关心儿臣的私生活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陛下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你也不想想,朱琏的眼神何其毒辣,香兰嫁入王府,只怕是活不过半个月!”
“你整天就不能干点正事吗?不是乱点鸳鸯,就是吟诗作对,还重用奸臣佞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嘶……
赵佶又气又惊,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自从他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