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的角、尾巴偷偷长了出来◎
迦南想死。
被毒死、被杀死、被勒死, 怎样都好,他想要死。
太丢人了,他怎么可以在老师的面前○起呢?
他已经没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同一时间, 柏莎在考虑的是他十倍思考量的事。
她的脑海里, 几个小人冒了出来,各自催促着她说出它们想说的话。
一位小人说:“迦南, 我说的吧,只要你停用安抚魔法,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另一位小人说:“对不起,我不该乱碰你,原谅我, 迦南……”
还有个小人在说:“忍忍吧, 是你的话, 什么都能忍过去的吧!”
柏莎感谢它们为她出的主意,可惜,这些方案她一条也不准备采纳。
她不认为现在是说出上述任何一句话的时机, 或者说, 她认为此刻除了沉默, 便无话可说。
因为, 太尴尬了。哪怕是值得高兴的事,发生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 也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她更担忧的事是,被外面的人发现,到时,她要怎么和他们解释?
她和一个没有确认关系的学徒, 在柜子里独处, 嗯, 然后,他还……了。
她不怀疑,这件事传出去,明天他们四人都会登上魔法界的头条。
惊!拉托纳与情人幽会,前恋人柏莎和学徒在同房间衣柜中幽会!
这种事,哪怕是对于男女关系混乱的魔法界来说,也有些过于超前了。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弗丽达看到后会气到吐血……
真可怜啊,弗丽达,比起外面那个不知名的女性,她的心还是更偏向弗丽达的。
但她们的事怎么都和她无关,现在要紧的,是青年的状况。
老实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是个理论非常大于实践的人……
她也开始想死了。
两位想死的人,头靠在一起,彼此的神情都很痛苦。
自然,青年的痛苦要更深些,身体的难受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他的精神、他的意志。
因为,“解药”离他如此之近啊。
偶尔,那处炽烫得到的缓解,也要归功于他的“解药”。
那是罪恶的碰撞……
他有意想要避开这种碰撞,可他们离得是这样近,除非他将她完全推开,不然就总会碰到。
是的,他应该推开她,可他按在她身上的手,为什么使不出力气呢?
他竟还在形同挽留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流眼泪。
他真是个糟糕的人啊!他明明知道,这样只会勾起老师的同情心。
老师,对不起,今天之后,您讨厌我、或是抛下我,我都会别无怨言。
他真的会别无怨言吗?不,他不会。他心底的声音马上驳斥了他,你是不会放过她的。
哪怕知道会伤害她、或是已经在伤害了,你也不会放过她。
说得也是。他怎么可能松手呢?他已不可能没有她了。
她要是,她要是也能回以他相同的感情就好了……
您和其他的男人接吻,还不如和我接吻。
您和其他的男人做,还不如和我做。
其他男人能办到的事,我也能办到。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的思考趋向野蛮,所谓“老师”身份的枷锁,已无法囚困他的欲|望。
他本性的恶劣更是觉得,是老师的话不就更好了吗?因为不可以,所以就更想要了。
青年的脑海里声音嘈杂不断,传达到他本人这里时,却令他哭得更厉害了。
他被自己的思想吓到,他主动得远离了她一些。
柏莎感到左肩的一片湿润,她哭笑不得,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哭,而不是……让她哭。
她好无奈,想想是她的责任,她也不能对他放任不管。
她停在他腰间的手,向里收了收,将他同自己拉近了。
这下不再是偶尔碰到,而是……相抵了。
迦南又惊又喜,这是可以的吗,还是您没有察觉呢?
柏莎会说,如果谁对这种事没有察觉的话,那多半是个比你还笨的笨蛋。
他想要出声提醒老师,却可耻地发不出声音。
即便发声,发出的也都是些暧昧的哼声,有些像猫咪发|情时对主人的讨好。
他就差真的喵出来了,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角、尾巴偷偷长了出来,他抬手,摸了摸角,赶快把它们收了回去。
柏莎感到自己的小腿刚才被什么轻扫了下……
该不会这里有虫子吧?!
她不怕虫子,但不怕,和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了。
呜,外面的两个人能不能快一点,她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了!!!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祈求,外面的动静真的愈发小了起来。
“大人,您不再陪多琳一会了吗?”
“您总是话那么少,让我好寂寞啊……”
“下次,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您呢?”
女性的声音渐渐消止,他们听见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过了会也走了,最后,是关门声。
又等了会,柏莎才将柜子的门向外推开。
外面的空气扑面而来,忽视其中残余的某种气味外,实在比柜子里的要新鲜太多。
柏莎感动得几欲落泪,她转头,看到脸红无比、捂住脸不敢看她的青年。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了然地向后退了。
“迦南,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找不到我,就去隔壁房间找我。”
她无法保证,待会不会又遇到巡查人员。
“好的,老师……”
等到银发女性走后,青年如同脱力地跪坐在了地。
他想,他要尽快得解决。
可一想到,她就在外面,一想到,他们刚才那么亲近……
炽热便越发得难以平息了。
-
瓦伦没想到,会在前往戴维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一位熟人。
乔治,戴维的儿子,欧恩的孙子,同时也是魔法塔里权力仅次于他父亲的法师。
“瓦伦,好久不见。”
这位看上去和自己同龄、实际年龄却已超过一百四十岁的男人,在向自己微笑。
瓦伦恭敬地行了个礼,“乔治大人,我是来找戴维大人的。”
“哦?那真是不巧,我父亲他今天出门了。”
“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可能一周,可能半月。”
“啊,那真是麻烦了……”瓦伦看上去非常失落。
乔治看着瓦伦,用他那双遗传自他父亲、也遗传自他爷爷的深蓝色眼睛,将瓦伦细细打量。
“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我可以帮你转告给我父亲。”半晌,乔治说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呢,大人?”
“你是我父亲最亲近的几位朋友之一,怎么会麻烦?”
“我哪里敢和戴维大人朋友相称?不过,他一直都像对待朋友般对待我们这些法师。”
“我父亲他一直想要贯彻我爷爷想要的公平,”乔治莞尔,“爷爷生前常说,他的愿望,是希望每个法师都能得到平等的教育。可惜,爷爷死后过去了快百年,我们距离公平依然遥远。”
“百年,”瓦伦用一种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自语,“是啊,还有一年,就是欧恩死去一百年了。”
“你在说什么,瓦伦?”
“我在想,我果然还是需要麻烦您帮我转告戴维大人一句话。”
“请说。”
“请您告诉他,上次我们聊到的基恩的新版《魔法学》,我们已将第一批印出来了,需要他亲自查检。”
说完这些,瓦伦向乔治告别,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乔治喊住了他:“你就这样离开吗?”
瓦伦步伐一滞,回头,“您的意思是?”
乔治:“有人在到处找你,我想,他们现在就在楼下。”
瓦伦眼睛一眯,“柏莎?”
他已经得知他派出的人失败的消息了。没有消息就是一种消息。
乔治不答,“走吧,我带你从秘门离开。”
-
“老师,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太快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啊?”
“没什么,走,我们去找瓦伦。”
柏莎的手伸向迦南,被他侧身避开了。
他……现在还不能握手。
这只手,至少还要过上一天,才能洗净罪恶。
柏莎看着他,她意外得发现自己竟然能猜到他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迦南,我不嫌弃你。还是说,你没有洗手?”
“老师,我洗了五遍……!”
“嗯……”
这种事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啦!
柏莎无言,她手又一次伸向迦南,这次她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发现他没有抵抗,她的手才慢慢滑下去,和他十指相握。
迦南的耳朵红透了,他在努力克制,不从这握手中遐想到其他的事上去。
他们一边反侦察、一边向上寻找,找到第十一层时,柏莎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老师?”
“再往上,就是最后一层,是塔主戴维所在的房间。”
“您的意思是,瓦伦可能……”
“除非是我们来得太晚了,或是他来过其他几层,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痕迹?”
柏莎耸了耸鼻子,“唔,就是香气。”
迦南:“为什么会有香气?”
柏莎:“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难免会在身上留下些臭味,他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不掩盖。”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先前在幻境碰到的那个人,身上就隐约飘出了一股怪香。
迦南听柏莎这么说,也尝试着嗅闻,他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太多。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头顶飘来。
“老师,楼上有香味。”
“啊?你也太强了吧,可以闻到楼上的气味!”
柏莎还在感叹,就见青年又指向了楼梯口,“那里也有。”
柏莎循声看去,没有见到瓦伦,倒是神奇地发现欧恩的孙子,乔治,出现在了那里。
“柏莎?你怎么会来魔法塔?
乔治一脸惊讶地向他们走来,他也看见了迦南,他礼貌得向青年点头示意。
“这就是你今年招收的那位学徒吗?他就像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是的,乔治大人,他叫迦南。”
迦南从前不认识欧恩,但经过一段时间对人类世界的刻苦学习后,他现在连乔治是谁都知道了。
这是欧恩的孙子,年龄远超一百岁的一位人类法师……
是的,一百岁,所以哪怕他亲吻了老师的额头,他也不应该太过在意。
这一定是爷爷对孩子的关爱,一定是这样!
迦南试图说服自己,可他的神情已经将他出卖,他握紧了老师的手,迫切地想将她从那个人身边拉离。
那个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他在观察自己……
迦南不解地回望过去,结果乔治的目光这时又从他身上移开了。
迦南更是困惑了,好在,对方已经松开了柏莎的手。
还十分绅士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向他们提出的话题,更是刚好契合了他们的心意。
“我想你是来找瓦伦的,柏莎。”乔治说。
“被您猜到了吗?”柏莎回。
“我路上碰见了他,他来找我父亲,他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啊。”
柏莎沉默地听着,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评价戴维和他人的事。
乔治却仿佛希望她回应什么的,刻意等待了会,才继续说下去。
“我时而会想,瓦伦和我父亲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一些连我这个儿子都不了解的秘密。”
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送他们两个出去了。
-
离开魔法塔,柏莎神情凝重。
“如果瓦伦和塔主有这样深的联系,看来我没可能利用公爵大人了。”
不如说,光是冒犯瓦伦,就已足够危险。
戴维,他们尊敬的魔法塔塔主,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吊销她的法师证件。
迦南依然不够明白,老师打算对公爵大人做的事,有何意义。
人类世界的事,真是比魔物要复杂太多……
甚至,他连瓦伦对他们的追杀也无法完全理解。
他好难过,他当时明明是心怀着为那位大人解脱的想法,才出手的。
您难道没有感觉到烦恼已经消失了吗?还是说,您的灵魂已经肮脏到无法救赎了呢?
但转而一想,他自己也差不多,他的灵魂无法像手一样被洗净。
看到青年变白的脸色,柏莎以为他是想到了瓦伦对他做过的坏事。
她转向他,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迦南,你放心,我不会让那天的事再次发生,我会保护好你。”
迦南听罢,既感动又羞愧,他知道老师说的是哪天,更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午所做事的罪恶感,和这次的事一起将他淹没了,他不得不向她坦白。
“老师,我欺骗了您,瓦伦他那天……没有得逞。”
“啊?那你是怎么打过他的?”
迦南眨了眨眼睛,他诧异老师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他寻找了一阵借口,说道:“他撞到了床头,把自己撞晕了。”
这是个非常拙劣的谎言,柏莎没有信,但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无论瓦伦有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趁夜进了他的房间,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哪怕身体没有受伤,心理也肯定受了伤害吧。
“那就好。”柏莎说,“瓦伦那种肮脏的人不配碰你的身体。”
迦南点点头,“嗯,我只让您碰。”
柏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我……可没有让你表态这种事的意思哦?”当然,她是很高兴听他这么说的。
迦南误解了她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您不想碰我吗?”
柏莎:“……”
全世界除了你都看得出我想碰你吧!
柏莎拒绝解释,她用行动作出回答,她伸出手,在他身上**一通,她现在摸他的胸|肌,就像他抱她一样熟练。
迦南任她而为,持着宠溺的笑容注视着她。
“您喜欢吗?”
“喜欢。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哦。”
“是哪里不够呢?”迦南小心地问道。
他害怕老师“不够”的意思是,还想摸其他人。
幸好,她不是这个意思。
柏莎说:“还想摸其他的地方。”
迦南松了一口气,“没问题。”
我是您的。我的全部都是您的。所以无论哪里都——
“那里。”柏莎露出有些许狡黠的笑容,“好不好?”
“啊……”
“不好吗?”
“不,不是的。”
是太好了,也太危险了。
危险到,从前他一定想都不想就会拒绝。
但现在,他为什么不想拒绝了呢?
那道说“不可以”、“她是老师”、“不能是她”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安静了呢?
他就只能听到单一的词汇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摸我。摸我摸我摸我摸我……
啊,是的,他就只能听见这些声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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