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会场,苏北北一个人在房间学着廖静教过她的方法,雪碧兑白酒,即过了酒瘾也不容易醉。

新闻里已经推送了一整天邢川在医院深情守护的爆料,苏北北握着果绿色的琉璃杯靠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她突然觉得与霖州没什么两样。

同样行色匆匆的路人,同样灯红酒绿的街景。

也同样的堵心。

她抿了一口酒,在玻璃上写下一个非字,下面是一个文。

斐。

她多少年都不敢写全的一个字。

苏北北晃神间指尖不小心划过屏幕上的推送,邢川血淋淋的照片在她眼前放大。

他靠坐在手术室门口,几乎一半的衬衫都被血染透,冷峭的眉目,琥珀色的寒眸,毫无生机的苍白,像极了静待死亡的失血者。

苏北北快速扫了眼新闻,黎萍追悼亡夫,思念成疾割腕自杀。

邢川极度宠妹,义女疑似私生女。

置顶的评论将近十万条回复,【实锤了实锤了!黎萍绝对是邢崇安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兄妹情深,不然万年不近女色的邢大公子会对一个义妹这么上心?那失魂落魄的劲啊撩死人啊,要么是亲人要么是爱人!】

苏北北没点开细看,这条豪门秘闻迟早曝光。

同样在看这则新闻的还有邢渊,他抬手抵着眉心,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极了海湾港口等船回渡的长灯,那般温暖,寂寞又迷离。

乔楚楚收回视线,垂眸站立在书桌旁,“苏小姐客户那边已经拦下,她未来三天都有时间。”

邢渊淡淡嗯了一声。

“宏阳老总于华将苏小姐送到大公子**,两人在房间独处了近两小时,离开时大公子表情很不悦,苏小姐则通知于华的原配上演了捉奸分家的戏码,两人没再联系过。”

空气瞬间陷入死寂。

片刻后,邢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想起苏北北的话,“所以把老板炒了。”

他声音分明温和,但乔楚楚清晰看到他眉宇间的阴沉,“宏阳没有存在的必要。”

“大公子似乎有意收购。”

她话音刚落,邢川手心猝然发力,乔楚楚只听见一声陶瓷崩裂的声音,她抬眼看去,原本握在邢渊手中的陶瓷杯已经成了地上的碎片。

她大惊失色,“明白,邢董。”

不仅仅是宏阳,所有涉事的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乔楚楚将地面打扫干净后退出房间,在邢渊身边呆了整整7年,她竟不知道老总心里还藏着一名姓苏的小姐。

夜里十点,散场的时间,邢渊拨通了苏北北的号码,一声娇气的奶音在他耳边响起,“干嘛。”

邢渊拿着遥控器将新闻播报的音量关掉,声音不自觉宠溺,“喝酒了?”

“喝了两瓶。”

“心情不好吗?”

“没有,我高兴才喝,客户生孩子了,我祝福他们的宝贝健康成长,一辈子都快快乐乐。”苏北北似乎有些醉了,说话又奶又嗲,挠的人心痒,也心疼。

“北北。”邢渊收紧力道,“你不快乐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呜咽的哭声,“我不快乐。”

他沉了沉眸色,“北北为什么不快乐?”

“我想要的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她哭声断断续续,像带钩的网子,网住他的心,钩进他的肉。

邢渊起身,朝门口走,“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给你。”

“你给不了。”

苏北北抽泣着,似乎蒙在被子里,声音闷沉而起伏,“我想要爸爸妈妈,我想让我妈抱抱我,我想吃她做的泡菜......”

邢渊的脚步猛然顿住,心口最柔软处像被刀割了一下,这些他确实给不了。

“我带你去看雪好吗?”

她小声啜泣,“现在是秋天,没有雪。”

邢渊出门,很快进入电梯,“我明天要飞一趟北欧,需要一名随行翻译,陪我吗?”

电梯门开,苏北北软糯的说了声,“好。”

邢渊走到2202房门口,听着电话里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他募地发笑,里面的小姑娘似乎睡着了。

邢渊没有敲门,他倚靠在门口暗暗松了口气,苏北北没有拒绝,这意味着至少不排斥。

他一直握着电话直到自然挂断才离开。

第二天苏北北睡醒的时候脑子像锅熬糊的粥,廖静的方法喝的时候不醉人,但后劲大。

当她看到手机里时长3小时的通话记录时,苏北北吓一跳,立马打电话问邢渊她昨晚是不是发酒疯了。

邢渊只是笑着说答应做他的随行翻译,于是两人收拾行李,十点办理退房离开酒店。

这一幕刚好被前来入住的韩时撞见,他取下墨镜瞪大眼珠子看着两人一同出电梯,一同办退房。

苏北北素颜揉着眼眶,完全没睡够的样子,邢渊全程亲自推着行李箱,虽然没牵手没接吻,但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致命的暧昧因子。

秘书不带,带苏北北来开房??

苏北北这不是川哥的女人吗??

韩时躲在柱子后,拍了两张照片发给陆文博,【博哥,是我眼瞎了吗?这是不是邢四爷和苏北北??】

【苏北北不是川哥的女人吗?她怎么跟川哥四叔来开房了??】

陆文博反手一个转发,照片落到邢川手里,那张沉了一夜的脸此刻更阴了。

陈烈站在门口,身后是老宅的护卫队,“大公子,董事长让我来接黎小姐。”

“她住邢公馆。”

陈烈顶着压力,原地未动,“大公子,这怕不合适。”

“再说一次?”

邢川掀起眼皮,那双阴鸷的寒眸布满了红血丝,陈烈的气焰瞬间被碾压,他垂下头颅,只觉得漫无边际的冷。

“大公子,邢董的意思避免媒体恶意揣测,黎小姐回老宅最合适,对您声誉也好。”

邢川喉间溢出一声嗤笑,他随即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陈烈一席人被震慑的节节后退,直至后背贴靠住冰冷的墙面。

“滚!”

“是,是,我们马上滚……”

十几个壮汉被吓得四散逃开,陈烈转到消防通道,恢复一惯的镇定,他拿出手机,两秒后开口:“太太,黎萍将入住邢公馆。”

惠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能入住邢公馆才是她最大的价值。”

“您不担心她叛变?”

“大闹天空的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他每一天都在反抗,但是他成功了吗?”惠清冷哼,“更何况她从小就被我圈养在笼子里,服从的奴性是她骨子里的东西,她如何叛变?”

她张狂笑着,“邢川这颗痴情种注定败在女人身上,佔霖马上回国,他这个节骨眼上为了黎萍和老爷子反目,再传出对邢家不利的丑闻,你猜他会面临什么?”

“大公子羽翼渐满,董事长会暗里扶持二公子以此来制衡失控的长子。”陈烈顺着楼道走,回头警惕的看了眼后方,“太太,那苏北北呢?”

“提那女人干什么,没死是她命大,犯不着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