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洒落一地,不远处的保洁阿姨提着拖把走过来,“人家急救你杵在这干什么啊,我刚刚拖完这一片,油不拉几的,路过的病人摔倒了怎么办啊!”
“抱歉。”一开口,伴随着三分沙哑。
被撞翻的捞汁小海鲜,就像苏北北那不知何时滋生出来的心动,被绞碎了一地。
邢川随着救护床进入电梯,侧身时看到门口的苏北北。
她垂着眼眸静静站在那,脚边摊了一地的海鲜汤汁,模样安静,委屈,惹人生怜。
邢川下意识松开手,想出去可电梯门已经合上,他被堵在最里层迈不开脚。
直到电梯门完全合上,他都没等来苏北北的抬眸。
那一刻他有预感,他和苏北北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保洁员还在抱怨,“作孽啊这是,医院多少人为了看病饭都吃不起,这么贵的海鲜全洒了,你就不应该站在这,年纪轻轻也耳背吗?”
“够吗?”
陈博不知何时站在苏北北身后,他掏出五百块钱,保洁员立马扯过,点头哈腰,“是我嘴碎,对不起这位小姐,您抬抬贵脚,我把地给您擦干净。”
“苏小姐。”陈博恭敬的欠身。
苏北北侧身对他扯了抹微笑,等电梯的空隙,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博解释道:“黎小姐情绪失控割腕了,她血腥特殊只有协和才有。”
苏北北鼻腔发出一声淡淡的嗯,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麻烦陈特助转交给邢先生。”她表情寡淡,像覆了层冰渣。
支票上写着三百五十二万,是邢川当初给曲轩结的房款,陈博眼皮起跳不敢接,这分明是要跟邢川划清界限,这雷他不敢碰,没准要命。
苏北北没管陈博脸上的惊恐,直接塞他西装袋里,迈入电梯将他隔绝在外。
二楼的手术室门口,邢川坐在长廊上,陆文博抱着花来医院看廖静,听到信跑下楼,见到邢川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什么情况?你又被砍了?”
邢川抵着眉心,“她割腕自杀。”
“继承那么大一笔遗产还想不开?”
“她坦白了。”
陆文博咬着烟站在旁边,沉默半晌,“用死来表真心,求原谅?你心软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邢川的脸是极端的僵白,阴郁,他胳膊,下巴乃至侧脸都沾着黎萍的血,在冷硬的灯光下,像极了老旧电影里的吸血鬼。
嗜血,无情也深情。
陆文博点燃烟,推开窗户,“阿川,你迟早毁她手里。”明知有毒却脱离不了。
业内都道邢家长公子生着玉雕的皮相,阎王的心肠,商场上天生的刽子手,再旖旎的温柔乡也攻克不了他,因为他根本不懂疼女人。
实则邢川不是不懂,而是不会,不会对别的女人展现出一点丁怜爱,他所有的情和缠都倾注在自己女人身上,要么不爱,要么豁出命去爱。
他对黎萍有旧情,有恼恨,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很难不深刻。
而对苏北北,是意外的心动,全新的尝试,但始终都带着上一段感情的阴影。
陆文博从兜里取出那张支票,陈博不敢给,曲线救国送到他那,“小苏妹给你的房款,态度明确,两清,你这实在搁不清就别祸害人家了,先自保行不行。”
“还影响老子谈恋爱。”
这话够扎心的,陆文博好不容易遇到个有点意思的女人,结果因为邢川三番两次惹毛苏北北,廖静每次都提起裤子不认人,睡过之后连约顿饭的机会都不给,这在陆文博的情史上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这狗兄弟当初还嫌弃他,明明自己才是祸害。
邢川睨着手里的支票,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她在楼上?”
“走了,说要出国。”
邢川倚靠着背,他拿出手机点开苏北北的微信朋友圈,熟悉的一条扛,认识几个月拉黑他无数次,不出意外号码也被拉黑了。
这时手术室们被推开,他立马起身,李溪冉从里面走出来,扯下口罩,“邢总,您有钱多金魅力无限,放过我家北北,她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陆文博掐灭烟,打圆场,“几日不见小李医生又变漂亮了,里面......”
“死不了!”放下话她头也不回的往楼道跑。
邢川半曲着腰,喉间溢出一声闷笑,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朝陆文博摆手,陆文博丢出半包烟,“断了?”
“嗯。”他点燃火机,猩红的火苗映衬他消沉的眉目,“真断。”
当天晚上苏北北将邢川留在家里的衣服打包送到24小时全城配送站,联系了换锁师傅,天一亮乘最早班飞机飞往新加坡,她接了私单,陪客户参展。
包来回机票和住宿,一天三千人民币,等于包吃住玩,还能领薪水。
其实苏北北很喜欢自由翻译的工作,唯一的短板就是得到处飞,没有时间陪苏娣。在病房的时候她好几次都想开口说弟弟的事,但话到嘴边都被咽下了。
虽然确定了弟弟的存在,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北北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那不如不告诉大家,因为期待之后再落空只会令人更窒息。
中午十一点,苏北北抵达酒店,办理好入住后她提着行李箱往电梯方向走,拐角处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
男人纯正的商务西装,宽阔板正的背影,看似平平无奇,可周身散发而出的雄性气场悄无声息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连苏北北也不意外。
她悄悄走到距离他半米远的距离,歪着脑袋试图看清他真容,男人似有感应,侧头看去,毫无征兆的撞进一双潋滟波光的眸子里。
有惊喜,有雀跃,“邢渊先生,真的是你。”
苏北北一笑,他心脏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