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姜雅,城外的地也到手了,时春分又马不停蹄地约单柔出来,询问她余阿豹和威海镖局的事情。

“你在威海镖局这么久,可有查到什么?”

听见时春分的询问,姜雅长长地叹了口气,“别说查了,每天除了去镖局的路上以外,我根本见不到你二表哥的影子。”

“哦?”时春分好奇但并不意外,余阿豹这人有一百个心眼,哪会这么容易被单柔监视,她派她进镖局的时候,就没抱多大的打算。

单柔大概也觉得十分丢脸,表情怪不好意思的,“镖局的工头每天派给我一大堆工作,不是点货就是打扫仓库,还有给镖局的人做饭,总之阿豹他出现在哪儿,我就立刻会被派去别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看来不止他提防着你,镖局其他人也帮他提防着你。”时春分淡淡道。

单柔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的确如此。”

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时春分笑着摇头,“接近不了他,你可以接近其他人啊。”

单柔表情一滞,“你的意思是?”

“先跟镖局的其他人打好关系,用不了多久,二表哥会主动让你留在他身边的。”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单柔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威海镖局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时春分总算正式接管了褚家的生意,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上手明显容易了很多,但上手越是轻易,就代表她要负责的事情越多,等到她下次抽出时间去见单柔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经过一个月的沉淀,单柔明显稳重了许多,镖局的工作让她更加明白了该如何与人相处,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趾高气昂了,但提到镖局里的见闻,还是忍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

“我跟阿豹马上就要被派去押镖了,这是我进镖局以来第一次被派去押镖,虽然只是去附近的柳木镇,但我还是挺期待的。”

看见她兴奋的模样,时春分淡淡一笑,“不怕遇到危险吗?”

“这能有什么危险?”单柔撇了撇嘴,“区区一个小镇子,离咱们柳州又近,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猫腻。”

说是这么说,可时春分还是隐隐地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既然只是个小镇子,又离柳州这么近,那为什么要费钱费力地请镖局送镖呢,除非这当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表哥为什么会同意带你去?”时春分压下心头的疑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单柔很快答道:“我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努力跟镖局的人搞好关系,他看我跟其他人走得太近,果然把我调回了他的身边。这次去柳木镇,他本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去的,但我说他不在的时候,我可以趁机跟其他人玩,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答应带我一同过去。”

“原来如此。”时春分微微点头,心里更忐忑了。

余阿豹不让单柔接近镖局的其他人,说明他也觉得单柔跟那些人走得太近会有危险,他宁愿带单柔去押镖也不允许她一个人留在这间镖局,可见他由始至终都不信任这间镖局的人,这也证明了他一直都在演戏,威海镖局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好。

看见她凝重的表情,单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有危险?”

时春分知道不管有没有危险,以单柔的性子都一定会去的,所以很快摇了摇头,笑着道:“只是有点担心罢了,毕竟这是你第一次押镖,还是小心点好。”

“这倒也是。”单柔松了口气,“我多怕你不让我去啊,阿豹还说你一定会反对,现在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时春分挑了挑眉,“是吗?他真的这么说?”

单柔怕她生气,连忙赔着笑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这人素来孩子气,对你不让他进镖局也诸多不满,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时春分淡淡道:“我的确不是很想让你们押这趟镖,但我不让……你们就会不去了吗?”

单柔噎了一下,讪笑道:“我也只是想趁机去柳州以外的地方看看,况且我有武艺在身,你不必担心。”

时春分微微一笑,直言道:“既然你们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自然不会阻止,只不过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多长个心眼,尤其是你一个姑娘家,很多事情始终不如男人方便,翁小环的教训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到翁小环,单柔怔了怔,心里明显不安了起来,“不会吧,我只是押镖而已,应该不会遇到那种人吧?”

见她没了底气,时春分笑了笑,“会不会都好,难得你有这样的机会,是该出去体验体验,反正你们镖局高手如云,想必也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单柔知道她说得是反话,顿时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吓我!”

见她真的怕了,时春分才笑着道:“放心吧,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们的,除此之外,你押镖路上的所有饮食,最好都由自己带去,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好。”单柔微微点头,心里踏实了一些。

时春分又叮嘱道:“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事情,不要告诉二表哥,我倒想看看,他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

单柔一怔,再次点头,“好。”

余阿豹和单柔押镖的日子,定在了后天早上,单柔按照时春分所叮嘱的那样,足足装了一马车的食物,确保自己沿途所有的饮食都不会被人下药。

余阿豹看见她小题大做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是押镖,还是去郊游?你带这么多吃吃喝喝的东西,还单独雇了辆马车,咱们这趟押镖赚到的工钱都不够你花的。”

“怕什么?”单柔挺了挺胸膛,“我有你大哥养我,多少银子都舍得花。”

余阿虎正在把她把行李装车,听到她所说的,很快附和道:“是啊,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的,还是谨慎点好。”

因为年年的事情,他对单柔充满了歉疚,所以如今单柔不管提什么要求,他都有求必应。

听见他的话语,余阿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要不是镖局不让你同行,你大概恨不得亲自护送她吧?”

“那倒不一定。”单柔扬了扬自己的宝剑,“你大哥连我都打不过,有什么好护送的,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余阿豹无言以对,他的确没什么功夫在身,进镖局做事全靠头脑,每次押镖都躲在镖师后面,武力值还不如单柔,但因为押镖路途遥远,沿途不能没有军师随行,所以他在镖局的作用还蛮大的。

这次柳木镇一行,因为路途太短,本来不用军师同行,但偏偏镖局人手不够,所以便派了他们两个去充场面,反正这么短的路程,只要押镖者看起来人多势众,那便大概率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余阿豹本来想拒绝这桩差事,可他想到单柔一定会抢着跟他过去,让她见识一次再劝她离开镖局,就不会有那么困难了,所以才一口答应了褚全的要求。

行李装上马车,二人先去威海镖局与众人汇合,才浩浩****地驾马出发,他们的队伍一动,时春分所派去的人马便迅速尾随,一行人很快离开了柳州城。

得知队伍走了的消息,余阿兔忍不住向时春分问道:“你确定这次我二哥和大嫂会没事吗?”..

自从单柔进了镖局,她就知道了时春分的计划,时不时地会来询问他们的情况,毕竟一个是她大嫂,一个是她二哥,没有人比她更紧张那二人的安危。

“你放心吧。”时春分平静道:“这次派去的人马是我亲自向阿令要的,如果连他的人都保证不了单柔和二表哥的安危,那么其他人显然也是不行的。”

“但愿如此。”余阿兔微微点头,整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队伍离开柳州的第三天,时春分派去的人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余阿豹一行在柳木镇外遭到了伏击,单柔摔下马车,余阿豹被人打至重伤,二人都被送去柳木镇救治,暂时回不来了。

时春分和余阿兔收到消息大惊,很快连夜坐上马车去柳木镇探望。

她们抵达余阿豹和单柔所住的客栈,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形弄得大吃一惊,余阿豹精神奕奕,单柔也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哪里像是重伤的样子。

见此状况,二人对视一眼,很快把房门关上,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亏了褚大公子。”单柔直言道。

“阿令?”时春分微微一怔,“他也来了柳木镇吗?”

“他没来柳木镇。”余阿豹解释道:“但是派人给我们带了话,如果路上遇伏,一定要装作重伤的样子在柳木镇医治,这样才能骗倒褚顺和褚全父子俩。”

“原来只是演戏而已。”余阿兔松了口气,“你们差点吓死我了!”

“别说你了。”单柔直言道:“当时我们自己都快吓死了,那批伏击的悍匪简直太猛了,刀刀都要人命,即便是我也被人射下马车,险些摔得半死不活。”

“那你们是如何保住性命的?”时春分关心道。

“多亏了你派来的人。”余阿豹坦言道:“他们不止救了我们,还教我们假装受伤,一路被抬回柳木镇。”

“可这真的能骗过二房吗?”余阿兔怀疑道:“当时你们受伤的情景都被那些悍匪看在眼里,万一有人知道你们是假冒的,那岂不是……”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单柔得意道:“我摔是真摔,伤却是假的,饶是二房有火眼金睛也很难看穿。”

“真是岂有此理。”时春分越想越觉得生气,“二房这次太过分了,你们明明是在为他们的镖局办事,却反过来买通悍匪想要杀了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不想杀我们。”余阿豹直言道:“当时那些人拼命地攻我的腿,显然想让我跟褚全一样变成残废。”

“原来如此。”余阿兔愤愤道:“一定是表姐打断了他的双腿,所以他怀恨在心,想拉你们一起下水。”说着,她望向余阿豹和单柔,担忧道:“要不你们两个别在那儿干了,今天他们能买凶杀你们,下一次不知道还会做什么,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行!”余阿豹斩钉截铁道:“戏都演到这儿了,我才不会放弃,他不是想打断我的腿吗?那就尽管来吧,我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没错!”单柔也坚定道:“原本我还有些害怕,但既然褚大公子已经布好了一切,我们没理由不演完这场戏,他们能买凶杀人,我们也能买凶做戏,尽管看看谁的招数最多,赢的最久。”

时春分静静地听完他们所说的,半晌才开口,“你们真的都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早就想好了。”余阿豹坦诚道:“你们没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见他们二人下定了决心,而帮的又是时春分和褚令,余阿兔自然不好反对什么,只得叮嘱道:“那你们千万小心,可别再中了他们的计,这次若是没有表姐夫救你们,你们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你放心吧。”余阿豹笑着道:“就算那褚大公子没有出手,我也早就防着他们了。”

“哦?”单柔好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什么防备,当时那种情况,没有褚大公子的救兵,你能怎么带我逃命?”

“谁说我不能了?”余阿豹挺了挺胸膛,“我早就在身上备了迷药,必要时向那些悍匪脸上撒迷药,他们肯定全都晕了。”

“等你的迷药发作,我们早就被大卸八块了。”单柔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招,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别人救命,简直是太荒谬了。”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的迷药不行?”余阿豹不服道:“那可是京城最好的迷药,对方一闻就会晕倒。”

“好了好了,别讨论迷药了。”时春分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救你们的人呢?让他们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