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时春分和褚润做好准备,一起上了去太守府的马车。

这三天的时间,任恕看似没出现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很清楚地知道,对方一定派了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十分小心。

太守府很快到了,守门的侍卫甚至没有查看他们的请帖,就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先前时春分也曾经跟着褚令去过柳州的太守府,当时的感觉是庄重威严,不算豪华的府邸却处处充满了压迫感,而任恕的府邸却恰恰跟对方相反,他的太守府被假山花园环绕,处处充满着恣意自由的气息,人一走进来的时候,脚步便会不自觉地变得欢快起来,饶是时春分和褚润满腹心事,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二人在官兵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任恕面前,对方坐在大堂等他们,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还不快给太守大人请安?”给他们带路的士兵呵斥一声,脸上也露出凶相。

时春分和褚润瞪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任恕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没关系,你先退下吧。”

那官兵应了一声,很快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任恕身边连最后一个手下都没了,时春分和褚润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了希望。

“任大人。”时春分上前几步,主动向他行了一礼,“请问我表妹在哪儿?”

见她一来就开门见山,任恕轻挑眉毛,慢悠悠地开口,“先别着急,不如坐下吃点东西?”

说着,他把折扇合起,指向旁边的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珍馐百味,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时春分和褚润也不客气,直接按照他的要求,大大方方在桌边坐了下来,反正他们的目的是要让任恕放松警惕,最好坐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吃饭,这样他们就有很大的几率能给他下毒了。

时春分坐下之后,主动向对方问道:“任大人不过来吗?”

见她一改三天前的姿态,整个人变得客气得多,任恕挑了挑眉,淡然道:“不着急,你们先吃吧。”

见他没有上钩,时春分也不勉强,一来就太过急进,反而容易暴露他们的问题。

她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式,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来蜀州这么久,从客栈到酒楼的菜式大多都是偏辣的,就连普通的小炒也少不了要放一下辣椒,反而今日太守府准备的菜式,有一半是完全没有辣椒的,显然任恕特地吩咐厨房照顾了他们的口味,这样细心的男子,真的会跟褚顺同流合污,想方设法地置她于死地吗?

时春分的心里突然不确定起来。

在她发愣的时候,一旁的褚润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是褚顺的儿子,自然不怕任恕在饭菜里耍什么花招。

更何况,他们已经是肉在砧板上,任恕闲得没事才会给他们下毒。

褚润吃了几口,见时春分没有动静,主动道:“怎么不吃?”

时春分回过神来,笑了笑,“有菜无酒,不算尽兴。”

说着,她望向任恕,直言道:“任大人请客都习惯不备酒的吗?”

听到这个,任恕笑了起来,手中折扇轻轻敲着旁边的小几,慢悠悠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连杯水酒都请不起。”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掌,屋子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

时春分和褚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里屋走出了两个女子,一个身着华服,明显是主子,另一个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酒杯和酒壶,等到他们看清了那两个女子的容貌,表情都瞬间凝重起来。

“阿兔?”时春分站起身子,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一旁的褚润也不自觉地扣住桌子,指甲恨得在桌子下刮出了几道刮痕。

余阿兔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看不出喜怒,但只是一瞬的功夫,她就转过眸子,向任恕行了一礼,“大人。”

“嗯。”任恕微微一笑,下巴朝时春分和褚润那边扬了扬,得意道:“去给他们倒酒吧。”

余阿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时春分那边“啪”地一声,对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恼怒道:“姓任的,你不要太过分!”

竟然让余阿兔给他们倒酒,这不是摆明了在打他们的脸吗?

褚润倒是淡定地多,一脸冷漠地坐在原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褚润的态度,余阿兔的脸色沉了沉,开口道:“没关系的,倒酒而已,二位无需介怀。”

听见她疏离的话语,时春分急了起来,“阿兔,你是不是在怪我们那天晚上抛下了你?”

提到这个,余阿兔的眸子黯了黯,唇角弯起一抹满不在乎的弧度,“以前的事别说了,反正现在我已经是任大人的人了。”

听到最后一句,时春分再也无法淡定,“不,你在说谎,先前你明明说……”

“先前是先前……”余阿兔一口打断了他,“先前他没有碰我,不代表这三天他没有碰我,你们把我留在他身边,不就是预设了他会碰我的可能吗?如今又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什么正义?!”

这话出口,时春分整个人颓了下来,她到底还是来晚了,直接让余阿兔恨上了他们。

听到她们的对话,一直没开口的褚润突然道:“你不必怨你表姐,那日是我命人强行将她带走的,决定把你一个人留下的人也是我。如果你受到了什么伤害,一切大可怪在我的头上。”

“你以为我不会怪你吗?!”余阿兔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懦弱,竟然为了保命亲手送出自己的妻子!”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自嘲地笑笑,“说不定也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你心里一直藏着的龌龊想法!”

褚润拧起眉头,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一脸警告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