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空怅惘有缘无分(下)

登州学院正门的传达室内,拓跋擎宇提着酒便走了进去,二话不说便坐在了发沙发,嘴里还喊着:“张大爷,我又找你喝酒来了!”(,

此时,一位老头子从屋内缓缓地走了出来,一身绿色得中山装,满头白发,颌下五柳长髯,看样子已过花甲之年。但却精神矍铄,身体见状,在他那雄壮的身躯看不出任何的病态来。这位便是登州学院看大门的张大爷。为登州学院看大门已经有数十载寒暑了,从他眼中基本上揉不进去一粒沙子,不论是生面孔还是熟面孔,不按照规章办事,一律校规处罚。可谓是学生之中传诵的活阎罗。由于性情怪癖,所以与学院中的员工交往也不多,而且大多数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原因便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纵使校长贾祥和也要让他三分,平日能与张大爷有点交情的人也就是拓跋擎宇了。

张大爷见了拓跋擎宇,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而拓跋擎宇把那瓶酒举起来后,张大爷立马愣住了,嘴里有些不满地说道:“臭小子,你这是上哪里偷来的五粮液?!”(,

“嘿嘿,张大爷您放心吧!这酒一定没问题,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拓跋擎宇一脸得意地把酒放到桌上说道。

“哦?你这臭小子不赖吗!我这些年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啊!”(,张大爷便摆了个板凳坐了下来,随即又把桌子上的酒杯、花生米摆了出来。

“呵呵!我也是偶尔大放血一回,本来我打算一人独饮,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人独饮不如找张大爷一起牛饮一番。”说着,拓跋擎宇便把酒打开,随后便给张大爷倒满后,又给自己倒满,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了起来。

“嗯!好酒!五粮液果然是好酒啊!”(,)张大爷一边品着酒称赞地说道。

“嘿嘿!这是当然,好歹也是五粮液呢!您说是不?”拓跋擎宇微微一笑,又给张大爷倒满一杯酒。

“哎!自打与你认识了,我发现我就没缺过酒喝。”张大爷看着斟满的酒杯,呵呵地笑了起来。

“您说这个干什么?这压根不算个事儿。酒这玩意就得咱一块喝,志同道合的人喝起来才有味道,您说是不是?”拓跋擎宇呡了口酒,吃着花生米说道。

“那倒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可惜,今后咱们继续喝酒的日子不多了。”张大爷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心中有事一样忧愁起来。

“嗯?张大爷这是怎么回事?”拓跋擎宇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张大爷,又笑着问道。

“别提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于是也没资格继续看大门了。”张大爷勉强地笑了笑,又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叹气道。

“啊?咱学校不让你看大门了?那不正好吗?您老可以退休了啊!”(,)拓跋擎宇本以为张大爷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呢,原来是学校让他退休。这回拓跋擎宇也算放心了。

“退休?你给我工资是不是?”张大爷瞪了拓跋擎宇一眼,轻轻地冷哼了一声说道。

“啥?你这不是退休?”拓跋擎宇的手一抖,刚要放嘴里的花生米也不由地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是退休啊!我可是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临时工的身份啊!到时候什么五险一金、三险一金地我可一样都没有,你叫我拿什么退休啊?”张大爷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也就是说学校把您老炒鱿鱼了?”拓跋擎宇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张大爷,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

“嗯!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把学习炒鱿鱼了。”张大爷捋了捋颌下的五柳长髯苦笑道。

“您怎么不找校方理论理论?他们这么做是不合法的啊!”(,)拓跋擎宇义愤填膺地说道。

“哼!那帮无耻之徒我早就看不惯了!更不屑与他们理论什么!”(,)张大爷冷哼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校方这么做并不算是刻意地挤兑张大爷,反而是因为张大爷临时工的身份,根本拿不到退休金。更因为他当年拒绝上社保,而导致现在什么也没有保障。当然,学校过于按照规章办事也让张大爷十分不爽,哪怕是稍微客气那么一句他自己也不至于有这般不快。

“但您要真被炒鱿鱼了,今后您的生活怎么办?”

拓跋擎宇知道张大爷是个孤家寡人,无儿无女无老婆,如果校方真正将他炒鱿鱼了,那么张大爷以后的生活都是个问题。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我福大命大造化更大,在我眼中这都不是个事儿。”张大爷微微一笑,亲手将两人的酒杯倒满后,又是一饮而尽。拓跋擎宇看着眼前的张大爷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想安慰一下张大爷,但又无从开口。而自己也想帮助张大爷解除困境,但是他自己的能力又不允许他这样做,也值得陪着张大爷一起饮酒了。

就这样,两人推杯换盏,不过一会儿,那瓶五粮液便被两人喝的一干二净。拓跋擎宇见酒水饮尽,也准备离开。而张大爷此时也略带困意不再挽留。随后,拓跋擎宇便拜别张大爷,一人离开了学校的传达室。

走出传达室的拓跋擎宇心中十分不爽,感觉校方这样对待一位老者也过于苛责,但自己现在也是一名临时工而已,更没资格对学校说三道四。更何况,现今学校正准备裁员呢,枪打出头鸟若到时候自己挺身而出,反倒是落个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下场。世道如此,又何必作茧自缚呢?于是,拓跋擎宇叹了口气,映着午后的阳光,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