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我寻你便是不想让这计策为王爷所知。”雅墨清看着司马南泽,眼神中尽是诚恳。
“你这是何意?”司马南泽不解道。
“我刚刚所思之策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胡乱说起来的。自与王爷相识以来,仙逝的圣上以及眼下被囚的太后都是怀宁王心中至深至重的牵挂。一直以来,他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回王都挫败拓跋灿的阴谋,将他二人救出,但不幸的事,圣上却被拓跋灿给谋害了。”雅墨清说着,眼中沉露出哀伤的神色,于她而言,拓跋琞心中的所思所想也是她的心头之重。
“是啊,当日我老父死于拓跋灿之手,我亦神伤至斯,如今怀宁王之事,我又何尝不明白?”司马南泽说着,眼中依旧存着一丝悲伤。
“若王爷的母妃今次也无法保全的话,那将会是怀宁王一生之痛,且这份痛楚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痛。”雅墨清说着,抬起眼,望着司马南泽道:“所以,司马,我想去替换王爷的母妃,让我做他的人质,以保全怀宁王的母子情深。”
此话一出,司马南泽一惊:“你说什么?!你莫不是疯了?!”司马南泽不可置信地看着雅墨清,他从未想过雅墨清会动这样的心思。以怀宁王对雅墨清的情谊,若是知道了他帮着雅墨清完成这件事情,想都不用想,必然会要了他的命。
“司马,我没有胡说。我想过,眼下能保全怀宁王与他的母妃,又能不受拓跋灿制肘的,唯有此法!”雅墨清的眼神里带着坚定神色。
“不!这绝对不行!”司马南泽摇着头,抓住雅墨清的肩头,逼着她与自己目光相对:“雅墨清,你听清了,别说我不同意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主意对于怀宁王来说是诛心灭魂的一举!”
“司马,王爷待我情深意谊重,我又何尝不知晓?”雅墨清说着眼中显出一眼水雾。
“既如此,你又怎么忍心去伤他?孰不知,你这一计成不成暂且一说,真能如了你愿,怀宁王的心也就跟着你去了。”
“可是……”雅墨清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司马南泽打断了,“墨清,无需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如此决定的。”
雅墨清依旧怔怔地看着司马南泽,司马南泽亦望着她,许久才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此计不通。夜深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司马南泽紧了紧雅墨清身上的披风,嘱咐道。
雅墨清无奈,只好退了回去,乘上车辇离开了。
殿内,拓跋琞倚在龙座上闭目养神。约定的二个时辰已到,司马南泽最先回来,见拓跋琞一脸疲惫,道:“王爷切莫太过担忧了,总会有办法救出来的。”
拓跋琞抬眼,脸上带着一丝难色道:“也不知母妃在拓跋灿那里可受了欺负?如今他已经将近颠狂,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依我看,拓跋灿现在多半还是想着逃命要紧,不会轻易让手上的人质受伤害,毕竟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筹码,这一点王爷可稍放宽心。”:司马南泽分析道。
“嗯,你这么说有些道理。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要想好如何将他万无一失地解决于南下之前。”拓跋琞说着,揉了揉额头。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拓跋琞与众将在殿中商议了许久,都未能得出一个即能让王妃好好地回来,又能将拓跋灿制服的两全齐美的法子,一来二去,殿中尽是抑郁之气。
此时,一名小役缓缓上前,走到拓跋琞与司马南泽边上,小声奏报道:“王爷,阿耶娜公主有请司马公子过去议事。”
司马南泽与拓跋琞皆感到有些意外,司马南泽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可要紧?我这边还有要事相商。”
“公主说了,她的事也要紧得很,说是关乎生死也不为过?”小役如实回禀道。
“既如此,你便先去吧,别让公主哪儿有什么事耽搁了。”拓跋琞闻言说道。
“这……”司马南泽有些犹豫。
“去吧!本王这里有众将商议即可。”拓跋琞拍着司马南泽的肩膀道。
“好吧,既如此,我便先去看看,忙完便回来。”
“嗯!”拓跋琞应了一声,又埋头与众将讨论起营救事宜。
司马南泽勿勿赶到阿耶娜住处,还没迈进大门便寻望进去,但却未见着阿耶那的身影。
“阿耶那?”司马南泽喊道。
“司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马南泽怔了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同他在殿前廊下想要以身犯险的雅墨清。
司马南泽隐约能感觉到,雅墨清特意来此,定然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
“你如何在此?小役说阿耶那唤我来有要事相商,难不成是你让小役传的话?”司马南泽问道。
“小役说的没错,的确是阿耶那差他去寻你来的,不过,小役却只说对了一半,是我央求阿耶那相帮,以她之名请你前来的,我是何意,我想你应该知晓。”
司马南泽自然知道,于是回道:“墨清,你若依旧想以身犯险,我是不会同你再说此些什么的。”
“司马,我知你定然不会同意,可是,时间不多了,如若不赶紧将王妃救出,真到了拓跋灿登船南下之日,怕就晚了。”雅墨清心急如焚。
“王爷正在想办法,马上就能想出法子的……”司马如此说着,语气中却没多少底气,于是雅墨清打断了他。
“司马,你还想着瞒我吗?一天一夜,大殿里一直焦着着,丝毫没有头绪,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将我敷衍了吗?”雅墨清的话让司马南泽无言以对。的确,确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接下来能否想出来,司马南泽心中也没底。
“与其这样耗着,倒不如去试一试,或许就能有一丝转机,或许这才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雅墨清依旧试图说服司马南泽。见他闻而不语,雅墨清知道,司马南泽犹豫了。
“你……为何非要如此?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司马南泽说着,有些哽咽。回想起当初他刚见着雅墨清时,曾经想过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地护着她,虽然他最后没能和雅墨清在一起,后来也收获了一份美好的爱情,但雅墨清却也成了他此生的挚友,见她执意去赴死,司马南泽自然是有些心疼的。
“司马,你不明白,王爷之于我,已是超越骨血之重的人,此生能得他所爱,遂死也无憾。我知他对我情深意重,然我却不能奢望他将我视为唯一,无论是皇嗣绵延还是国家繁盛,他都会有更多深爱着的、同时也爱他的人……便是子嗣也将会有许多,”雅墨清这样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哀伤,“但他的母亲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于情于理相较起来,都重我许多。”
司马南泽有些错愕,原来,雅墨清是这样想的。她同全天下的女子一样,对于深爱的人动用了全部的情感和身心,又同全天下的女子不一样地将自己置身于不愿索取的地位上。
司马南泽没再说什么,静静地听着雅墨清说下去。
“我自知今生无法回报王爷之重爱,他这样一位无所不能的英雄,我能在关键之时帮他解围,于我而言,今生至愿得偿。”雅墨清说着这话,语气中充满敬意和满足。
司马南泽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雅墨清的决定。是的,明知前途是如何凶险,明知自己此去十有八九会命丧拓跋灿之手,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往。
若是之前,也许司马南泽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而现如今,他同阿耶那情投意合,对于雅墨清的心思和决定更是明白。司马南泽见她这样坚持,终于还是叹了叹气,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态度:“唉……我知你向来说到做到,即然你执意去做这件事,我再如何劝也是无济于事,唯今之计,是想想如何把你变为拓跋灿的人质,再如何好好地将你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