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宫里,三日后的期限即将来来到,过了今夜次日一早成王便会于高台之上接过皇帝的玉玺,宣告继承大统。

市井间,关于三日后的这桩大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聚集了许多酒客商贾的酒肆更是流传甚广。

“哎,听说了没,过两日后,这大魏可就变天了。”

“哪止变天哪,恐怕你我还是寻个路子往西域他国或是南疆讨个营生为妙,据说这个成王可不是好惹的主!”

“嘘,小声点儿!你这胆子限太大了吧,这样议他,就不怕这大魏王都的奸细听下来将你送进大牢里去?”

“怕什么,我是西域商贾,难道他还能捕我不成?”

“进了这魏王都,又是这人当家,还是小心点儿为妙。”

“倒也不是无计可解,多找几个西域美人儿送上就没事了。”

“哈哈哈”……

“听说怀宁王回来了,就在城郊,还有人说就在城外元暮寺里,可从没人见过他,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回来又怎样?当年为了自己的前程,竟能把自己的母妃囚了,今日难道还指望他能举天下大义?我看难!”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过几日会有转机也说不准。”

“过几日?明日成王就封台受禅了,哪还有什么过几日,难不成……要造反?”

……酒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酒馆里说着这些所谓的天下大事,坐在屏风后头的雅间里,一个穿着艳丽的男子正边品着酒边听着这些事情,他的旁边是一位穿着男装、面庞娟秀的女子。这二人不是别人,便是当时拓跋琞去龟兹寻铸铁之材时极力相帮的司马南泽,还有当时极力相阻的龟兹公主阿耶那。

关于这二人为何结伴来魏都,又是如何结伴一起的,说来可就话长了。简而言之,自拓跋琞在龟兹拒了阿耶那之后,司马南泽便因与拓跋琞走得近、了解得多而常常被阿耶那叫到宫中问话,时间长了,二人竟相处得十分融洽,以至于后来皆觉得喜欢上了对方,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这次来大魏王都,一来是司马南泽想带阿耶那来看看自己的故乡,二来便是与阿耶那一道帮着龟兹把商贸品类做得更大、更广,进而来充实龟兹的财政。

这一进王都还不到二日,司马南泽和阿耶那便在这酒馆里听到这些事情,司马南泽顿时愁眉不展起来。

“呆头鹅,想什么呢这么愁着一张脸?”阿耶那边喝着小酒边问道。

“想刚刚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从这几日所见所闻来看,拓跋灿真的要继承大统了。”

“皇子受禅继承大统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这大魏王都到底是谁坐镇,同你一个商贾人士又有什么干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阿耶那不解地问道。

“公主有所不知,当年家父便是因为不与成王为伍而惨遭陷害,整个司马府也是从那时开始漠落。如今盛传成王要继承大统,如此我司马家将永无翻身昭雪一日,别说是帮着龟兹做大商贸之事,就是性命怕是都难以保全。”

”这么严重?!”阿耶那不可思议地、吃惊地看着司马南泽。

“确实如此!”司马南泽重重地点了点头,阿耶那不由地跟着忧虑起来。

“能否去找怀宁王帮帮忙?毕竟他与成王拓跋灿二人是兄弟,让他帮着说服成王赦免了你,总不至于开不了口吧?”阿耶那建议道。

“公主有所不知,怀宁王与成王之间的种种恩怨岂是一两句说得清的?不过……”司马南泽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阿耶那问道。

“不过,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去找找拓跋琞,这天下明日后会是谁的,还真说不定呢……”司马南泽说着,抬眼望向窗外暗淡如晦的天色,它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城郊元暮寺外,司马南泽与阿耶那的身影双双出现。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又不礼佛也不参禅悟道的。”阿耶那甚为不解。

司马南泽轻轻一笑:“公主误会了。你以为我们在山脚下看到的那几匹精壮的马匹是哪来的?”

“马匹?这郊外山林中有几匹马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谁会去考究它们是从哪来的?”

“非也,”司马南泽故弄玄虚道,“一般人不在意倒也没什么,但我却是知道的。这些马的头上皆有铠甲勒过的印痕,若是一两匹倒也没什么,但我看,那七八匹马上均有这样的痕迹,而且高低位置极为相似。”

“那又如何?”

“那便说明,这些马曾经统一地戴过什么铠甲类的装束,公主想想,这普天之下能戴在马头上的铠甲会是什么?能给大批马匹统一戴上这些铠甲的又会是谁?”

阿耶那想了想,道:“你是说甲骑装具?”说完,她大吃了一惊,“你是说拓跋琞果真到了这里了!”

司马南泽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前往元暮寺大门外扣门。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精明的时候,啊,不,你一向都是这么精明的,生意人嘛……”阿耶那口中念叨着也跟着过了去。

不可否认,拓跋琞见着司马南泽时确有些意外,但在知道司马南泽和阿耶那走到一起后,这重见司马南泽时的意外便算不得什么了。

“你们……这是……”拓跋琞看着阿耶那拉着司马南泽的样子不相信地确认道。

“王爷,确如你所见,我二人心意已然相通,别说你不相信,就是我自己到现在也还有恍惚的时候。”

“司马!”还没等拓跋琞回应,阿耶那便气势汹汹地瞪向司马南泽,“本公主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来听听!”

司马南泽收回脸上淡然的神色,讪笑道:“好说好说,公主且莫动怒,我不过信口说说罢了。”

阿耶那也收回怒色,拉起司马南泽的手摇着道:“这还算句可听的话。”

拓跋琞见他二人如此,挑了挑眉,忍住笑意地轻摇着头。

“你不在龟兹,跑到王都做什么?”拓跋琞问道。

“我是个生意人,本就对开拓商贸之类的事情极感兴趣,今次亦受龟兹国王所托,前往王都开拓商贸之路,对此我自是热衷得很,于是便回来了。”司马南泽解释道。

“那公主便是来监工的咯?”拓跋琞笑着问阿耶那。

阿耶那还是那样直来直去的性子:“那是自然,即便不是为了此事,我也正想着同他一道回家乡看看呢!”

“也对,公主自幼长在龟兹宫里,听闻龟兹王子当年游学大魏的事情也听了许多,但终究百闻不如一见。”拓跋琞道。

“话是这样说,我们刚到大魏王都,一路旅途劳累,便先歇了两日,本来我们今日打算开始逛逛王都,却在酒馆里听着了些不怎么开怀的事情。”阿耶那边说着边看向司马南泽。

“可不是?王爷,果真如传闻所说,成王明日要高台封禅继承大统吗?”说起这庄事,司马南泽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而此时的怀宁王亦沉下脸,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