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极其认真,慕容悦本人也是一副极其尴尬的样子。
伊然咧了咧嘴,嘿嘿道:“小姐,你就别想戏弄我了,你要是真想发泄心中的那窝子火,大不了,我陪你去戏弄别人,听说这次斐将军来了个副将,姓什么顾的,长的那叫比女孩还美……”
慕容悦暗叹,这身体究竟以前信誉究竟是有多么的差啊……
真的她不相信,那她也没办法了,只得顺着她的话道:“我这会儿是没兴趣去耍了,你不是说那斐长恒等不及了?那还不解了我的穴道?”
“你真当愿意跟着我走?不搞花样?”伊然呆愣,抿了抿唇,警惕的看着她。
这姑娘的疑心病如此之重,难怪是要陪着公主入宫的!
慕容悦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似伤感道:“总归是要回去的,赖在这里也赖不了一辈子,还累得徒增师傅被宫里人说闲话。”
伊然慎重的点了点头,深感赞同,慕容悦冷不防的刺道:“再说了,刚刚你还不是说我拆了人家姻缘是要遭雷劈的,不死也会半生不死么?我可是不想死,那宫里的荣华我可是还没见过呢!”
似嗔非嗔,似怒非怒。
那精致眉眼的娇媚中透着一抹恣意,飞洒在这山水之间,别有一番韵味。
伊然不由看的痴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意味深明的笑了笑,“小姐,奴婢觉着您这回看着多了些变化。”
“哦?”慕容悦心下一动,不动声色的挑眉。
“以前您啊,总是一副皇宫之中多的是狼豺虎豹,无论我们如何劝说您,您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昨儿个您还说那陌生表哥的婚事于您一点都不相干,娶不成就是他的命,如今您竟然说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奴婢总觉着您成长了些。”伊然凑着身子上前解了慕容悦的穴道,飞快的闪开,嬉笑道。
那皇宫中可不就是多的狼豺虎豹?慕容悦失笑,见着伊然躲得远远的,想着拜于雪山老儿门下,这武功应该挺高的吧?
可惜了,她不会武,想着脸上不竟露出一幅惋惜的神情。
伊然惊诧的呼出了声,随即又捧腹大笑,“你竟然还有惋惜的神情?”说完又停了笑脸古怪的道:“你莫不是又后悔了吧?”
慕容悦一时无语,她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会去欺骗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只得率先走去。
两人并肩着走,一路上伊然的话十分多,慕容悦倒是一路无言,她是卫胧月的时候,对于这个西国神秘的公主便没有了解,何况楼阁主要在的地方也是在南国和北国。
那个时候,她要等季亦淞,又不要推辞各世家的提亲,不通女红手艺,倒是善通谋略之才,外祖母只有娘亲一个女儿,去世之后将她的嫁妆都给了她,娘亲也想教她掌家,那些嫁妆也就落在她名下了,无聊之余组成了一个楼阁。
“伊然,你一会称我会您,一会就是你了,称自己也是一会奴婢,一
会我的,这是……”慕容悦饶有兴趣的问着,还没说完伊然便打断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你道我愿意这么说的啊?我这还不是为了到宫里去好习惯,现在联系着么?现在我累了,你还不许我歇歇么?”
所以,就是称呼交叉了,只是要练习,然后累了又换回来了……
慕容悦哭笑不得,这般纯粹的女子倒是少见,就算前世,她的身边也没有这样一个知心人,随意的调侃,随意的抱怨,不怕说多了嘴,也不是所谓场面的维和,这样的感觉,真好。
伊然又继续说着,从皇宫这个话题直接联系到帝都,慕容悦便记着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踏出了那片树林,看见了一座简陋的院子,院子里摆着一盘棋,两个青年人对坐着,安静的对弈,一袭紫袍和一袭黑袍装裱着,也是格外赏心悦目,不远处一个老者眯着眼躺在铺了一张不知种类的毛皮的躺椅上。
慕容悦想,那两个青年男子便是伊然口中的斐长恒和顾子辰了吧,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伊然敛了敛神情装起了端庄文静,将慕容悦领了进去,走至老者面前,轻手轻语的推了推他,见他睁开了眼睛,即刻道:“雪山爷爷,小姐寻回来了。”
闻言那两对弈的青年也停了下来,回首将视线落在了后面的慕容悦上。
慕容悦淡漠的扫了一眼三人,按照伊然所叙述的性子冷道:“师傅,徒儿累了,先休息去了。”
话落也理会那欲言又止的两人,径直走开,走到半路,又转了回来,她又不知道哪个是她的屋子,只好对着伊然道:“伊然,明天咱们离开,你去将我的一些东西收拾下,我和师傅聊聊。”
雪山老头原本不显见的眼眯的更加厉害,只看得一条缝隙,温和笑道:“不知道悦儿要和为师说些什么?”
慕容悦没有接着他的话头,而是冷冷的撇了一眼斐长恒和顾子辰,漠然道:“难不成两位想要听我和师傅说些体己话?”
斐长恒苦笑,这名义上的表妹是半点不留情面的,初次见面便给他一个大冷脸,让他不得抹汗庆幸这表妹是生活在这大雪山中,影卫都在山下,这顾子辰也是从小到大的友人,才不至于有难堪。
“恒自然是不会在这里打扰公主和雪山前辈说话的。”一袭紫色衣袍的男子恭敬自然的道,便携顾子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当真是不打扰了。
慕容悦便知道紫色衣袍的事斐长恒,蓝色衣袍的事顾子辰,仔细打量了一眼,还真如伊然说的,这顾子辰看着柔柔弱弱的,似有女子的妩媚之美,更有斐长恒对比,更显得较弱了。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要对为师说,还冷言冷语的对待那两个小子?他们都是名门之后,从小养得比您还娇惯,若不是个肚量大的,谁能容得了你这位公主?”雪山老头睁开眼捊了捊胡须,笑道。
只是慕容悦毕竟是经历国家族叛国还能活下来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微笑
中的含义,虽是关心的话语,可那笑中有着几分调侃和警告。
慕容悦沉了脸,一双凤眼略显的深沉,半响不语。
见着慕容悦这副反常的样子,雪山老头调侃的笑脸也是收了回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对于慕容悦,雪山老头是了解不过的,虽是公主之尊,可是他从未将她当做公主,反倒是当做孙女在养。
平日里无论发生事情,慕容悦都没有这般脸色,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师傅。”慕容悦沉默了半响,理好了措辞,抬头看着雪山老头,眸里有些茫然,却是没有半点慌乱,吐字清晰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话落,雪山老头也是一惊,脸上的笑顿时维持不住了,连忙上前替慕容悦把脉,片刻,眉宇间的川字皱得不成形了,才舒开深深的叹了声气,“都是命啊……”
慕容悦心下疑惑,却是不敢表露出什么,她敢实话实说,是因为在这里与雪山老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若是漏了半点痕迹被人生疑,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反正这师傅是不会害她的。如今这雪山老头忽然道是都是命,更是让慕容悦摸不着头脑。
“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山老头沉思了许久,目光遥远,却始终不知道没有开口,慕容悦只得开口问道。
雪山老头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她。
两人沉默下来,慕容悦抬头看了看天,已不是初醒那般的碧澈,而是蔚蓝一片,偶尔白云拂过。
许久,雪山老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慕容悦,端详了许久才喃喃道:“当年你刚满周岁,那出生携带的热毒,宫里的太医实在是压不住了,你母后的哥哥,也就是斐长恒的爹求到我这里来,我才去了趟皇宫,当时钦天监的阁主卜卦说你十四岁这年命定大劫,且绝不能养在宫中,甚至与宫中的人见面相处,否则必定冲撞了度不过去,正好你身上的热毒也需要在雪山这个长年积寒的地方养着,所以我就只好带着年幼的你回了雪山。”
就是这样,一个年幼的公主,被一个江湖人物给带去抚养了。
慕容悦简直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宫里十三年来不管不问,甚至是连个问候都没有,竟然只因为是钦天监的一个卜卦!
声音骤然冷道:“我这不是还没满了十四岁么?又来接我做什么?”
“是啊,原本是想等你过了十四岁再走,可如今北国先皇暴毙,新皇登基,有朝臣上折说带着皇室人员过去,得了北皇眼缘,两国联姻也未必不是好事。”
原本还只是因为皇帝皇后的冷清使得她心凉的话,这回却是真的愤怒了,西国皇室,慕容悦为长公主,要和亲,也理是她当先!
“皇室里面,公主中就属你最年长……”雪山老头欲言又止,尽是感慨,这皇室的龌蹉一般人都是接触不到的,偏生他抚养了长公主,这慕容悦又得他心,这宫中的消息,他还是为了她而不避免的。
(本章完)